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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空满脸愤愤,痛心疾首地朝谢玉敲道:“虽然知道你不会,但按照青冥对你的上心程度,估计看到有别的男人给你送香囊,会痛哭流涕吧!”
这话说得稍稍过头了些,然而谢玉敲回想起刚刚他们的小争吵,陷入了更加纠结的自省中。
“你可别叫他看见啊!”林空还在喋喋不休,“他这几年在外,想念着你都不敢,名讳不能提,过往不回望,心思不可挂,忍得是真辛苦……”
“他原本都想好了,默默陪伴你一路就行,怎知你忽然给他表明心迹,你知道那晚他疯成什么样吗?”林空说着摇摇头,“折了三根竹箫剑,跑到郊外的桃花林喝酒,还差点把玉箫给顺便砍了……”
某一刹那,谢玉敲从他的话中回神,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念头。
和宋云遏在一起之后,他们便分隔两地。
她自小便擅长隐藏情绪,加之这些年,她给自己塑了一身伪装的衣,有时候穿的时间太久了,连自己都难以分辨真与假的自我。
宋云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家人,更不再是纵刀字剑文的永安王,他放迹江湖,对某些事情远不如从前那般自信与从容。
而谢玉敲对他们感情略显理性的态度,确实很容易让他慢慢累积出更重的情绪。
是害怕。
谢玉敲从不吃味,她所理解的情人相处之道,便是比朋友间多一点亲昵,可以没有男女距离地处在一起。
她对宋云遏的关心和担忧,是从前便有的,甚至她对林空、对胡数剌,对宋云遏之外其他人的关心,并无差别。
所以宋云遏会害怕,害怕之余,以他的性子,又觉得是自己太过于强求。于是情绪隐藏,却终有爆发之日。
思及此,谢玉敲淡淡一笑,把手中的香囊扔给林空,道:“我知道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东西烧了罢。”
林空不知道讲到哪里,嘴里还说着:“你们现在可不只是玩伴,是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关系……啊?烧了?!”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香囊,看着已经往城外走的谢玉敲,喊:“不是,你把话说明白啊!真要烧了?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
“烧了。”谢玉敲冷漠的语气落进他耳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烧了便是。”
林空没信,撇撇嘴,去找胡数剌,顺带把香囊丢进了燃着的柴火内,嘴里还在嘀咕“真是个心冷得像冰的女人”。
胡数剌拿长树枝扫了扫灶台,疑惑问:“林哥,你不会在说嫂嫂吧?”
林空扶额,“你现在还真叫人嫂嫂啊?”
他揽住胡数剌的肩,神情贱兮兮的,问:“她同意了?”
“嫂嫂没有拒绝。”胡数剌不解,北漠的人素来民风开放,谢玉敲和宋云遏这种一看就会成婚的关系,在他们那,或许早就提早洞房了。
林空有些不可思议,“……这么说来,她还真的变了不少。”
“变?”胡数剌不解挠挠头,“嫂嫂只是面上看起来冷,不好招惹,可是她看青冥大哥的眼神,林哥你有没有注意过?”
林空虚心请教,“怎么说?”
胡数剌说起这些,一下就来劲了,“我刚好最近学了几个中原的词——目光含水,眼带秋波,嫂嫂虽然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可她每一回看大哥,眼睛总是弯着的,笑意藏不住,一点也藏不住。”
林空二十好几的年纪了,还需要请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情感问题,他为此感到有点惭愧,可天生爱八卦的心让他又忍不住问:“那青冥呢?”
“大哥就更别提了,自从和嫂嫂重逢后,他眼里还有我们吗?”胡数剌抱着手臂,“所以他俩,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人心里明镜似的。”
胡数剌这一点倒是说错了。
当局者迷。
至少从主县往松林去的时候,宋云遏心中是有点悲闷的。他不是怀疑谢玉敲的真心,只是食髓知味,没在一起前便想着,姑娘能好好的,比一切都好。然而等真的温香软玉在怀,尝到甜头了,他那偏私的占有欲便催使着想要更多。
明明谢玉敲已经比从前勇敢了许多,可他还是忍不住,总是想要逼着人再多一点。
贪心过了头,便是他错了。
宋云遏吐出浊气,看着近在眼前的木阁,敛了心思,这才敲了敲门口的椒图,解了密钥。
在贵安生活的小半年,宋云遏从前最常到访的地方,便是这贵安香山阁。
此处以茶庄作掩饰,阁主是位已过五十的妇人,姓贾,在外便是经商的女妇,实则常以卖茶名义,替香山阁办事。
入了正门大厅,一阵浓烈的茶香味飘来,宋云遏摇着提前备着的扇子,装成前来看茶的商人,从茶柜第一排往后走,直到偏院的另一处茶柜面前。
正欲旋转上面摆放的茶壶,一声妇人家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宋云遏回身,也带上笑,朝人拱了拱手,道:“贾娘。”
“竟然是贵客。”贾娘面上喜色浓浓,拉了宋云遏便旋了茶壶往密道走去,一路走一路说,“早些时日收到阁主来信,我们贵安木阁上下,全都欢喜得很。”
“然而贵安此番遇难,能帮者甚少,如今木阁多数女娘,都被我安排去救助灾民了。”
说着,她推开面前的木门,“这边请。”
如贾娘之言,原本热闹的木阁今日冷清得很,所剩无几的几位女娘匆匆打过招呼,便又去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贾娘带着宋云遏到旋转木轴边,抽出其中一格,拿出里面薄薄的几页纸,语气有点愧疚,道:“早几日收到阁主任务,说是要监视贵安这群县长大人们,还要他们悉数案牍。”
“然而,监察不算难,找到这些人的案牍却不易。”
宋云遏心道奇怪,问:“为何?”
一般来说,应当是监视难,找案牍容易才是。
“前些年,好像在你走后没多久吧,”贾娘叹了口气,“贵安的甲库起了一场大火,存放着官家物籍的仓库被尽数烧毁,连带着这些大人们的资料一并烧去,缝缝补补至今,仍未能完全。”
宋云遏拧眉,接过来贾娘手里的纸,翻了翻。
这事听起来既寻常,却又略显奇怪。
但他对贵安了解甚少,实在有些摸不着头绪,便问贾娘:“那你们这些日子,可有监视到佛窟经册动向?”
经册才是最重要的,毕竟里面记载了那么多诡异秘术,落在那些人手里多一日,危险便也多一分。
贾娘点头,说:“是一位提着剑受伤的男子从佛窟带出来的,他一路到了主县,便直接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宋云遏面色一凛。
贾娘道:“节度使衙署。”
宋云遏袖袍内的手紧紧攥了攥,一个他实在不想猜测,却又不得不往上想的名字呼之欲出。
是江洲。
他顿时抬脚,边往外走边收了那几张纸,“此番还得多谢香山阁和贾娘相助,我还有急事,得先行一步……”
宋云遏已经顾不得贾娘还在身后喊着什么。他满脑子只有谢玉敲,是真的怕她出事,不是担忧她的武力问题,而是——
江洲那个人,他从见面的第一眼,便觉着这人实在是怪异至极。
一种他看不透的怪异。
那些方才才自我反省出来的,要坦诚,要多向谢玉敲表达的道理,他已经全然抛之脑后。
宋云遏喘着气,半刻也没停留,从木阁出来后,便往松林间更深处去。
谢玉敲还是给他留了记号。浅浅的一道剑痕,宋云遏很快便循着刻痕,来到松林间一处凉亭边。
却是有些傻眼——
谢玉敲和江洲面对相坐,正在烹茶吃着糕点,一派惬意。
看见疾驰而来的宋云遏,谢玉敲紧忙起身,快步向他走来。拉住他手的瞬间,她压下了声音,问:“你怎么这么着急?”
“没事吧?”宋云遏反问她。
谢玉敲摇摇头,提高了音量,道:“我和江公子正在吃茶,你要一同来吗?”
江洲心中不乐,但还是跟着起身,添了点笑,走了过来,道:“公子既是谢姑娘的朋友,那便一同来吧。”
宋云遏点头,跟着迈步过去,又被谢玉敲拉了拉,问:“跑这么急,伤口可有不适?”
还真没有。
路元医术精湛,外敷了膏药后,才歇息了一日,创口便恢复了三成。
他摇头,柔声应道:“我很好。”
想了想,又补充道:“应当恢复了三四成了,倒春寒也没有发作。”
谢玉敲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他突然回答得这么细致,愣了愣,才有点琢磨过来——
方才的小争吵,不止是她想重新学着和宋云遏相处,他也同样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她顿时觉得轻松了些,拉了人坐下,拿起石桌上的糕点,说:“这是桂花糕,贵安的桂花种得可好,不止有秋桂,还有春冬时节开的桂子树。”
江洲给宋云遏沏茶,跟着笑道:“这是兰雪茶,雪水山泉喂泡一整个冬月的水,配上上等佳茶煮成。”
他递过来的还是白玉杯盏,看起来便名贵十足。
茶香同样馥郁,宋云遏都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喝过这等好茶,茶水甘甜温润,他一时感概,却听见江洲又说:“看公子这吃茶的手势,竟是名贵人家出身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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