姩姩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她趴在谢长薄的肩膀上,泪水顺着她的脸蛋糊了他一肩膀。
谢长薄感觉自己左肩上都是冰冰凉凉的水渍,她纤细瘦弱的身子也在自己怀里一抖一抖的,像只快要断气的小奶猫。
孱弱又胆小。
这样想着,他呼吸重了些,结实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把她镶嵌进自己怀里。
如果她能成为他的一部分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去哪里都带着她了。
不过现在还是得先安抚她的情绪,谢长薄没想到他只是随便说几句,她就能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像是娇弱到经不起半点风雨的温室花朵,急需他的保护和安慰。
他大手轻柔地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哄道:“我逗你玩的,杀掉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是太子那边的人。”
“如果我不杀掉他们,那他们就会杀掉我们。”
“你忘了我们回长安的那次追杀了吗,那就是太子和老三联合起来的,还有曹仁,萧家,他们与老三勾结,害了你父母,还想害你阿兄他们,若不是你提醒,你阿兄还找不到幕后之人呢。”
“姩姩,不杀他们死得就是我们,你说他们该不该杀,嗯?”
谢长薄的声音原本是沁入寒冰的凉,他刻意压低声音,在暗夜中沾染了丝丝.诱哄,酥酥麻麻的仿若含着蜜糖。
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死得那些人身上,仿佛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被胁迫的,逼不得已而为。
姩姩被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怀抱被温暖的被褥捂热,像是舒适的摇篮,一点点在抚平姩姩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姩姩的抽噎慢慢停了下来,她躲在他的怀里,杏眼濡湿,眼里闪过迷茫和彷徨。
可能是夜色太暗,也可能是营帐外的风雨太大,姩姩总有种脑子不太清醒的感觉,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不对劲,但是情绪却忍不住沉溺进他的话里。
谢长薄的话就好像一针安慰剂,让她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为了皇权杀掉那么多人的事实。
因为他是被迫的,是为了活命的正当防卫,所以不需要那么恐慌,他也是一个和她一样的正常人,甚至还会保护她。
在这个皇权至上,人命轻.贱的畸.形世界里密不透风的保护她。
姩姩的泪水又从她大睁着的杏眼里流了出来。
还是不行,她说服不了自己闭上眼睛。
“谢长薄,我好害怕。”她轻声呢喃道。
她从他怀里伸出纤细的手臂抱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好像想要汲取一些温暖。
“为什么在这里大家可以随意杀人但不用偿命呢,为什么律法就好像一个摆设,那不是每个人都该遵守的底线吗?”
姩姩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她独自来到这个时代,与这个时代的所有观念都格格不入。
某种瞬间她觉得自己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但是又不断告诉自己坚强起来,这个时代的亲人和回家的信念是她撑下去的动力。
但是今晚谢长薄的话打碎了她一贯的伪装,将她内心的不安恐惧暴露无疑。
她早就清楚,在这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算是王孙贵族都有可能死,更何况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
谢长薄说的没错,在回长安之前,她对即将见到的亲人也是忐忑万分的。
而他虽然总是强迫她,但这种强迫让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保护着的,她也不自觉的依靠他,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就是她在这里最亲密的人。
姩姩用力地抱着他,像是一株缠绕着参天巨木的菟丝子。
谢长薄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顺着她的腰线解开她的裙带,然后缓缓剥开她的衣衫,少女的皮肤光滑细腻,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他爱不释手。
她的话也让他热血沸腾,本能的兴奋起来。
谢长薄很难形容他对姩姩的感情,她实在是个好懂的姑娘,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半点不会掩饰情绪,因此他很轻易地就能读懂她的想法。
按理来说这样的她应该对他毫无吸引力才对,但是恰恰相反。
姩姩是他见过的最善良天真,或者说纯粹的人,她像是一朵与这个黑暗的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纯白的花,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让他觉得活着都变得有意思了些。
更有趣的是,这朵花好像从来都不会被外界污染,始终坚守着自己的本心。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守护者的态度,但是偶尔,他也会恶趣味的想如果将她染黑会是什么样,结果也没有令他失望,她即使被他搞到精神崩溃的大哭,也从来不会被侵染分毫。
“不用担心,”谢长薄贴近她,轻抚她单薄的背脊,他安慰她,“你永远都不会经历这些,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语气轻柔又坚定,像是某种承诺,在黑暗中格外有安全感。
“嗯——”姩姩握紧了手,指甲擦过他的后背,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肩上,微微喘息,努力放松身子,平息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姩姩,只有成为规则的制定者才有权力去改变规则。”
谢长薄依然紧紧地搂着她,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像是在循循善诱。
“这又不是你的错,就算是皇帝都没法改变所有规则,更何况是你呢。”
“你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军营里厮杀,每日想的不过是怎样打赢敌人活下去。”
“你没有去过战场,那才是最残酷的地方。”
他怜惜地将她黏在鬓角的青丝撩至耳后。
姩姩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个不断晃动的摇篮上,四周都是少年温暖的气息,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她抱紧他,像是漂泊的人找到了一块浮木。
“你不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吗?”她语调断断续续,“我曾经和阿兄他们聊过,他们都不理解,我不想成婚,但是世俗一切都不允许。”
谢长薄侧过脸贴在她的发顶,心里好笑,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从没有谁能完全理解他。
他要是真被谁理解了,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嗯,我理解你,”他道,“姩姩没有错,错的是我们这些人。”
“是我强迫你,害得你不得不嫁给我,”他去亲吻她的长发,气息不稳,“那善良的卿卿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让我能一直照顾你?”
营帐外疾风暴雨吹打着帐布,啪啪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才渐渐缓和下来。
暗夜中,姩姩最终疲惫的合上双眼。
--
上午姩姩醒来时,雨已经没有昨夜那么大了,只是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床铺的另一边已经没有温度了。
她坐在梳妆镜前,青芝立在她身后给她梳发。
“小姐,王爷一早就被陛下喊走了,他走时吩咐您自己用早膳,他可能今日都没空。”
“嗯,我知道了。”
姩姩静静看着镜中少女,清丽的容颜同以往相比并未有多少改变,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娇媚。
不过短短的大半年,她却好像过了大半辈子。
咬了咬唇,她犹豫着问:“青芝,你知道这次春狩,死了多少人吗?”
青芝作为她的贴身女婢,实际权利也不小,她自然有途径打听到昨晚发生的事。
青芝还以为是姩姩好奇,她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小姐你不知道,今年的春狩简直太惨了,往年骊山从来没有过这么严重的山洪。”
她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死了好多人,活着回来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陛下还在组织救人呢。”
“连成王殿下都是被抬回来的,说是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幸好少爷和王爷没事,小姐,要我说,昨日下大雨时陛下就应该取消今年的春狩。”
青芝给她带上青色的珠花,死了那么多人,也不适合穿得太鲜艳。
“哪有那么容易呢,”姩姩看着镜子发呆,“为了春狩花了这么多钱,哪里是说取消就取消的。”
这也是太子妃昨日告诉她的。
新朝才建立没多久,国库也没多少钱,谢长薄去剿匪和抄了萧家的钱都尽数充公了,办一次春狩也不容易。
谁知道会死这么多人。
她眨巴了下眼睛,又问道:“太子没事吧?”
青芝听了她的话立刻紧张起来,她弓下腰凑近姩姩耳边,悄声道:“据说是禁卫军去的及时,只受了些皮外伤。”
姩姩点头,吩咐青芝:“我们一会儿先去看望明珠,然后再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救治伤员。”
春狩是有随行医官的,但是现在受伤人员太多,很有可能缺人。
她要去看看。
--
等一切收拾好后出了营帐,外面果然乱作一团。
他们这里还好,能住在最核心的再不济都是宗室的贵族,真正去猎场的人不多,大家都在帐篷内休息。
姩姩刚出门就有侍卫来询问,她说明情况后两个侍卫将她们送到了成王的营帐。
掀开营帐的门帘,只有沈明珠坐在帐子里发呆,她的气色瞧起来竟然比昨日还好。
“明珠,成王殿下呢?”
姩姩确信自己没看到躺着的成王,好奇问道。
“他在皇后娘娘那里医治,”沈明珠起身吩咐宫人去倒茶,神色淡淡的,“我身份不够,就不去讨人嫌了。”
“明珠,别担心,成王有最好的太医,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姩姩斟酌着安慰她。
虽然她很讨厌成王,巴不得他死,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体谅一下才认识的好姐妹的。
沈明珠罕见地露出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笑:“谁说我担心了,我巴不得他死呢。”
她的表情太诚恳,看得出就是真这么想的,姩姩一时语塞。
“其实我早就当他死了,”沈明珠的小脸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他死了我就自由了。”
很早以前,在谢明德从梁国公家的谢三公子变成梁朝的三皇子时,她就当他死了。
小说推荐:《文豪1978》《野火》《十九世纪女裁缝》《渣攻改造,BE改写HE》《别再催眠我了,反派皇女!》《我在妖武乱世,武道成神》《雪霁春明》《红楼之平阳赋》《高武纪元》《了了》
全本看书网【qbkanshu.com】第一时间更新《虐文女主求生指南》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