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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禁军首领匆匆而来:“十公主!大事不好了!”
邱予初转头一看:“怎么了?”
“启禀十公主,乌桓之地也遭遇强雪,其中数辽东县灾情最重,厚积数尺,街巷尽埋,屋舍难辨。
塞北毡帐多被压垮,牲畜惊惶,冻死道旁者不计其数。
苦寒之地,柴薪稀缺,炭火价昂,百姓为求暖,倾囊购炭,仍供不应求。饿殍渐现,粮储告罄,野菜冻毙,树皮剥尽,觅食之路,步步维艰。”
邱予初眉眼紧皱,喃喃自语:“乌桓……?”
禁军略略点头,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其中通往辽东之地的官道被雪阻断,辽东县被切成孤岛,城中百姓死伤不计其数,灾情比幽州过之不及……江慕之大人镇守在此地,前几日率领军队赈灾,今日与外界失了联系……”
忽地,寒风又起,凛冽呼啸,邱予初好似听不见天地间其它的声音……
内心剧烈一颤,掩藏在深处的念头肆意疯长,凝成一股热流喷薄欲出。
邱予初胸口一闷,喘不上气,微微张口吸了一口寒气,一股热意涌上眼眶……
良久,一片沉寂,禁军略略抬头,看到邱予初神色不对,慌忙又垂下眼,告退下去。
崔羡刚刚一直望着邱予初,将她煞白的脸色尽收眼底,心中同样猛地抽痛!喉间酸涩,哽住原本要说的话。
良久,邱予初猛地回神,转头望向崔羡,下一瞬瞥向别处:“我要去辽东赈灾!”
“你能再调集些粮食吗?辽东灾情更紧急!”
崔羡缓缓上前,扶住她的双臂,一瞬不瞬地回视着邱予初:“好!我立即再调集粮食,你放心!”
邱予初微微点头,眸色闪亮:“好!那幽州后续的工作就拜托你了,我现在立即出发去辽东!”
崔羡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低声细语:“跟我来。”
邱予初现在才发现崔羡宽阔的胸膛此刻上下起伏不定,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行至他们的主帐,崔羡让邱予初好好坐在床上,自己在对面蹲下,凝视着她。
邱予初看到他眼尾泛红,眸底划过一丝明显的失落与哀惋。
“可以不去吗?”崔羡语气低沉,还夹杂着一丝颤抖。
邱予初匆匆瞥开双眸,不敢再看他殷切的目光,沉默良久。
抿了抿唇,仿佛下定决心,摇摇头。
“我去!我去救他,可以吗?”崔羡有些急切,盯着邱予初棕色的瞳孔,想在其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邱予初略略垂下眼眸,语气有些悲惋:“对不起,我真的要去!”
崔羡的内心防线一下子被击溃,脸上的悲戚之色无限放大,泪水窜到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趴在邱予初腿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邱予初内心一震,明白过来自己若是独身前去乌桓,世人该如何看待崔羡?
她在新婚之夜就对崔羡说过不会让他难堪,可如今……?双眸一转,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幽幽开口:“那你跟我一道去,可以吗?”
崔羡蓦地抬头,眸色乍亮,眼里还噙着泪光,破涕为笑:“好!我们一起去!”
“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东西,你去告诉白大人和涂大人,让他们在此处善后。”邱予初叮嘱。
崔羡点点头,一扫刚才的阴霾:“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收拾。”
“好!”
邱予初在崔羡出去后,立马开始收拾一些必要的东西。
不多时,崔羡从外面进来:“你先歇着,我来!”过来接过邱予初手上的活计。
“其实也不用带什么,调集五百禁军,走吧!”邱予初纤眉一挑。
“好!走!”崔羡拎起包袱,抓住邱予初的手往外面走。
五百禁军集结完毕在空地等待。
“禁军听令!”邱予初朗声大喊。
“是!”吼声震天。
“众将士听令,今尔等与我共克时艰,抵抗雪灾,叩谢各位对元安子民所做的一切,百姓会记得你们,陛下也会记得你们,等回京之后必得封赏。”邱予初言辞恳切。
“现如今,乌桓之地雪灾更甚,急需各位支援,请大家整装待发,跟我同去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出发!”
“出发!”禁军高声齐呼,热血沸腾。
“等等!”一个幽州百姓从大营帐中窜出来,跪倒在地,动情说道:“今幽州天灾,幸得大家前来救济,幽州人民世代铭记各位滔天恩德!愿十公主与各位此去也能成功抗击雪灾!一路顺风!”
那人说完,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男女老小气盛高呼:“感谢恩德,一路顺风!”
“感谢恩德,一路顺风!”
邱予初望着大家殷切的脸庞,眼眶热意上涌,会心一笑,拱手回道:“各位幽州同胞,天灾虽无情,但人间有爱,陛下和朝廷从未忘记过大家,请各位重振旗鼓,共建家园,来日定会更好!此去一别,后会有期!”
之前那群小孩子从人群中冲出来,抱住邱予初的腿:“姐姐,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
邱予初低头一看,蹲下身子,抱住几个小孩子,安抚笑道:“姐姐要去救更多的人,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
其中一个小孩子眨着扑闪扑闪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盯着邱予初。
“算了,你们以后就会懂了!”邱予初微微一笑,摸了摸他们的头叮嘱,“乖乖,听爹娘的话。”
说完径直走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乌桓出发。
大雪压城,官道已坏,出行亦受阻,车驾难行,轱辘深陷雪泥,仆从挥铲,汗流浃背,仍难驱寸步。
邱予初跳下马车,崔羡紧跟其后:“怎么了?”
“马车难行,我还是下来步行吧!”邱予初紧了紧披风,寒风刺骨,刮得脸生疼。
崔羡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披肩:“你把这个包在头上,就没有那么冷了。”
“这是哪儿来的?”邱予初疑惑,她好像没有收拾这个啊!
崔羡挑眉一笑:“你猜?”
“切!”学她!
两人跟着马车一路步行,后面的禁军紧跟其后。
官道上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村落仿若孤屿,隔绝尘寰。偶尔见到几处房屋,都已坍塌倾斜,成了废墟。六畜蜷于圈棚,早已冰冷。
风雪愈猖,狂飚携霰,目难张阖,大家手足僵痹。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接近一天,天色已晚,这样下去不行。
邱予初下令原地扎营休息,架锅煮饭,发放御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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