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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实足食也；妇人不织，禽兽之皮足衣也。”
“不事力而养足，人民少而财有余，故民不争。是以厚赏不行，重罚不用，而民自治……”
太学书斋内书声琅琅，与虫鸟齐鸣。
“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常遇青娓娓道来。
邱予初口中振振有词，频频点头，不停在书上点圈勾画：“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
“上古竞于道，中世逐于智谋，决不能以宽之政，治急世之民。”常遇青一字一顿地强调。
“诸位以后若是登入庙堂，定要遵循此道，不可一概而论，贻误民生。”常遇青面色郑重。
在座的学子皆起身稽首道：“晚生不负先生箴言教诲。”
常遇青见状不再多言：“下学！”
“十公主，先生让你去内堂，记得带上书本。”乐川交代。
邱予初整理好笔记，点头应允：“好，马上就去。”
内堂窗明几净，熏烟袅袅，轻纱幔帘飘动，常遇青坐在矮几前闭目凝神。
“先生？”邱予初顿首道。
常遇青缓缓睁开眼，询问道：“准备得如何？”
邱予初杏眸一转：“所学文章倒是背了一遍，只是还得析文解译才好。”
“背诵《庄周梦蝶》”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常遇青又阖眼养神：“《北冥有鱼》”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今日的《五蠹》你作何解？”常遇青展肩靠后。
“正所谓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治世之理亦是如此。引绳墨，切事情，明事非，循势理。”
“实事求是，不能一概而论，妄想一劳永逸。体察民情需切身感受，不可弄虚作假，与民生、感民生、向民生。”邱予初从容自若，侃侃而谈。
常遇青眉眼微挑，眸光深邃，嘴角轻扬：“去吧！”
邱予初茫然，这是……什么意思？欠身退出去。
院内秋风瑟瑟，落叶翻滚。
三五成群的学子结伴而出，邱予初想了想还是回到书斋继续背书。多花些工夫总是无害的。
夜色清朗，皓月当空。
黑夜朦胧中燃起一点灯光，邱予初吹熄火折子，把油灯刨了刨。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邱予初不敢懈怠，继续低语记忆。
“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实足食也；妇人不织，禽兽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养足，人民少而财有余，故民不争。是以厚赏不行，重罚不用，而民自治……”
油灯如豆，随风翕动。似是下一秒就会熄灭，邱予初一手抚住书页，一手护住灯芯。
蓦地，书斋内亮如白昼，抬眸一望，两盏孔明灯袅袅升空，如火如焰，漫若浮光。
“可还瞧得见？”明快的声线传入邱予初的耳朵。
转头一眺，江慕之倚靠在柱子上，身姿颀长挺拔、袍服雪白、玉树林玠，气若谪仙，嘴角噙着深深笑意。
“确实不错！”邱予初赞同道。
“你不问我在这多久了？”江慕之跳到邱予初旁边。
“我不知道！”
“我看你背书近一个时辰了。你不累吗？我看你满脸倦色。”江慕之席地而坐。
邱予初闻言抚上脸颊：“是吗？”难怪有些头昏脑涨。
“嗯！休息一下吧！”江慕之从身后拿出一支精美小巧的弓箭，其式样与普通弓箭无异。只是要小些，前头为月牙状，周身莹白且光滑，箭弦锋利无比。
“这是？”邱予初纤手轻抚小弓，指尖微寒。
“适合你用的弓箭，这可是我专门找人打造的，纤细小巧。”
“快来试试！”江慕之把小弓箭塞到邱予初手中，招呼她到院中。
邱予初找好点位，侧身而立，左肩在前，扶住弓，右手在后搭上箭矢，平视前方，准备射出。
“等等……”江慕之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紧紧缠在邱予初的右手上。
“这是干什么？”邱予初不解。
“弓弦锋利，你初次射箭可能会划伤手，这样包着安全些。”江慕之解释道。
邱予初回过头来，使出全力拉满，不成想弓箭岿然不动。
“怎么了？”江慕之疑惑道。
邱予初汗颜，眼眉低垂，抿嘴开口：“拉不动！”
“哈哈哈哈！”江慕之爽朗一笑，随即收住：“我……我没有嘲笑你，我忘了女子力气不能与男子相比，等我把弓弦调松一点。”
接过弓箭，调松了弓弦：“这下好了，你再试试！”
邱予初又调好姿势，准备射出，“咻”的一声，箭矢钻进湖面。
明明瞄准树干，为何射到湖里去了？邱予初不明所以。
“你第一次射箭姿势很好，准头虽有些偏差，已是很难得。”
江慕之和颜悦色解释，缓缓走到邱予初身后，弓起身子，自觉保持着些许距离，一股淡淡的檀香冲进脑门，朦胧微醺。
江慕之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坦然地端量她的脸：“请恕江某冒犯。”
邱予初听见江慕之在耳边低语：“内心澄净，目视前方，双手同时用力，不要犹豫……”
笔直的箭矢快速飞出，“铛”的一声钉在树干上，树叶受到震荡，纷纷飘落下来。
邱予初大喜过望，眉眼弯弯，一时未想起江慕之在侧，转过头……
粉面如新雨芙蓉，朝霞映雪、绽放着盈盈笑意，眸含秋水，顾盼生辉……
江慕之星眸圆瞪、呼吸一滞，红霞悄然爬上脸孔。匆匆撇开眼，连连后退几步，赧然道：“抱……歉……”
邱予初美眸一闪，唇边漾起淡淡笑意，解开手帕还给江慕之：“多谢！”
江慕之眉角一挑，握住手帕：“箭术非一日之功，慢慢练习就好。”
“嗯！那我就慢慢学吧”邱予初碎碎念。
“那我好好教你！”江慕之把手帕折好，小心翼翼地揣回怀中。
邱予初拿起书本，又开始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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