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者就要心狠,宁负天下不负自己啊!”
忽而,那双乌黑眼瞳靠近了些,直勾勾望着气得面红耳赤的秀秀道:
“如果你就是那个要被负的天下人呢?”
“……”
气势如虹的小姑娘沉默几息,理直气壮:
“那就当我没说!”
两人斗嘴之际,不远处的城门处,一众年轻男女已驻足多时。
“好利落的刀法,这要是被法家的人瞧见,还不当场招去做刑官?”剑眉星目的青年忍不住挑眉,眼底有显而易见的惊艳,“咱们青铜城什么时候连收尸人都如此卧虎藏龙了?汲隐,你认识吗?”
被叫做汲隐的冷面少年扫去一眼,隽秀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
“她旁边就是「玄组」的人,你问我?”
青年定睛一看,她身旁的小姑娘果然是个熟面孔,正是他们「非攻队」的人。
墨家「非攻队」分为天、地、玄三组。
其中「天组」和「地组」都是善战的灵修,而「玄组」大多是习墨家机关术的机关师,这小姑娘看年纪,应该是「玄组」的小弟子。
“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那些念头。”
仿佛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汲隐冷冷出声。
青年抬手勾住他肩膀,长叹道:
“「非攻队」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天组」和「地组」的编制从来就没满过,现在「玄组」连八九岁的小孩都收,汲副统领,咱们缺人啊。”
“别怪我没提醒你。”
汲隐冷睨着那道利落收刀的清瘦身影,道:
“我们所做之事,只有志同道合者方能同行,勉强征召来的人再强,也只会动摇墨家根基,现在浑水摸鱼的人还不够多吗?”
原本仪态懒散的青年敛去眼底笑意,无声地叹了口气。
“知道知道,你小子,我是「非攻队」统领还是你是统领啊……”
“秀秀!”「玄组」的师姐朝那个方向喊了一声,“准备整队出发了!今天要赶去洛邑呢!”
“哦对!马上就来!”
秀秀又转头对珑玲道:
“我会小心的,姐姐你回去的时候同大伯娘说一声,我跟师姐他们去洛邑修灵讯柱石,顺利的话,后天就能回来!”
珑玲点点头。
不知想到什么,她看向城门外那片开得瘦骨伶仃的白梅,青铜城里拥挤狭隘,连野花野草都见不到,唯有城外才能见到零星草木。
仲春三月,白梅冷香幽幽。
珑玲掷刀斩落一枝白梅,递给秀秀。
秀秀不解:“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哥死在洛邑,他忌日快到了,带枝花去吧。”
秀秀张了张嘴。
……哪有杀人凶手让死者妹妹给死者带花祭奠的?
这个人,简直不通人情世故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秀秀心情复杂地收下了梅枝。
汲隐看着正和秀秀道别的雨笠少女,眸光冷锐。
灵修之间,只有真正交手才能估算出对方的实力,只从方才那几刀看,他承认这少女绝非泛泛之辈,但也不难看出,她是在模仿司狱珑玲的剑技。
真正的强者岂会甘心做他人的影子?
或许她不弱,但,也绝不会强到让他感兴趣的程度。
正收刀的珑玲似有所感,四目相对之际,她冲汲隐绽开一个乖顺笑容。
汲隐怔了一下,眉心不由自主地拢起。
……笑什么呢?笑得这么渗人。
待墨家「非攻队」的身影消失在瘴气弥漫的荒原中,珑玲扬起的唇角才缓缓落下。
她偏头凝思。
这些人,应该没认出她来吧?
巫山巫者外出行动时都会覆面,而且,「非攻队」一向秉持老鼠一样的生存原则,人来则跑,人走又出,珑玲和他们真正交手的次数其实不多。
拍打在雨笠上的雨珠渐弱,见墨家弟子在雨幕中淡去,珑玲拉着拖尸的板车返回城中。
秀秀已经跑远了,但她执著追问的声音犹在耳畔,珑玲思绪飘远,脑海里浮现出蔺青曜赶回巫山的那一夜。
——你仙基未损,奇经八脉周转流通毫无阻碍,如今灵气全失,不是外伤,是你违背了我母亲在你体内种下的「禁制」!
——你是蔺氏为我所铸的剑,即便要碎,也该为我而碎!为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生出心障?他算什么东西!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死了就死了,他的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珑玲也不明白,因为她的确很讨厌梅池春。
她讨厌他每晚出现在自己梦中。
讨厌他明明是她的手下败将,但每次落败却总是眼尾弯弯望着她的样子。
更讨厌他人都死了,竟还能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生活中,将她过去一切能忍之事,变得再也无法忍耐。
珑玲甚至怀疑他死之前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蛊。
所以,当蔺青曜替她拔出天戮剑,反手将剑柄横在她眼前时。
——斩断心障,禁制可破,蔺家最锋利的一把剑绝不能折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杀了她,就像当初你杀梅池春那样!
从来对蔺青曜无有不从的少女抬起头,平静地迎上那双戾气横溢的瞳仁。
——我不愿意。
——听见了吗?这一次,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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