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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丫头想干什么？！你爹都七十岁了！你让他有个地方坐坐不行吗？”玉娘第一次吼了她。天爱这一天似乎经历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当她是孩子；第一次有人对她絮叨，反对她；方强第一次对她问了为什么；还有玉娘第一次骂她！她笑了笑，是苦笑。她抬起了眼帘，
“要一个永远也不会对你付出真心的男人有意义吗？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既然七十岁了就该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对娘这样，对你也这样！你这个笨女人！笨女人！”天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脸更白了，干脆不再看玉娘了！
“我从没想过要夫人的地位，也不想和她抢老爷，不管她生前还是死后！老爷想留着明月阁怀念夫人，那就该为他留点什么，他已经七十岁了，你就顺着他一次不行吗？”玉娘很平静。
“小翠，去收拾伴月楼！”天爱妥协了，她看向了昊，“虽然看不到花园的全景不过景色也很好！”
“我无所谓，大夫说你身子不好，我才搬出去住的，住哪都一样！对了我得去给爹请安，我回来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你太絮叨！”她摇摇头。不过她在微笑，真心欢喜的微笑。
“不行，难得你肯听我说话，我非烦死你不行！”昊呵呵的笑着，看向了方强，“可以带我去书房吗？”
“是！”方强躬身退了出去，他快活的跟了出去，玉娘不禁微笑起来，她坐到了她的床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还是你的眼光好，姑爷虽然看上去有点傻，可是他能让你笑，我真的很高兴，他对你这么好！好好的将息身子，我等着抱你的胖娃娃！”
“我累了！”天爱别过脸去。
“好！我去给你做吃的，对了我给你种了菜，真的，我让佃户教的，很新鲜的！”她笑盈盈的，忍不住俯下身去拥抱了天爱一下。天爱没有马上推开她，有些无力。
“你打天赐了？！”她等玉娘放开了自己问道。
“小坏蛋跟你告状了？”玉娘笑眯眯看着天爱，他们好像从没这样亲密的说过话。
“没有，他是个好孩子！别打他了！”天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会让他幸福的！”
“夫人真是了不起，把你教得这么好，你也是好孩子！看到你这么能干，我……真的很佩服、感激！夫人毕竟是夫人对不对？”玉娘有些哽咽。
“为什么你会……算了！”
“夫人对我很好，不过我想她不知道你爹买的人是我吧！”玉娘有点苦涩，对她笑了笑，“我爹是谁没人知道，我娘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她不想活了，夫人说，孩子是没有错的，让她生下来，那时老爷在边关，咱们府里在京城！我娘生了我还是上吊死了，夫人让人把我舅舅找到府里，让舅舅抚养我，还给他工作。我就生长了府里。我不是夫人收留的第一个孤儿，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和京城的贵妇人们办了善堂，专门收留因为战乱失去父母的孤儿们。让他们念书、学手艺，做有用的人！所以皇上才那么敬重她。她也忙，不过不是像你似的忙着为自己赚钱，她忙着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其实我想她是因为寂寞吧！我七岁时还没见过老爷呢！有一天我一个人在花园里玩，看到夫人一个人坐在湖心亭里发呆！我有没有告诉你咱们在京里的房子有个很美很大的湖泊，还有个小湖心亭？！就在湖泊的中央，要穿过长长的回廊，那儿很美，夕阳西下她刚从外头回来，看上去已经很累了，她一个人走到了亭子里，我跟了去，夫人站在亭子里对着火红的湖水发呆。最后她看到了我，对我笑了起来，那时的我分不清什么叫美丽，漂亮，可是我真的认为夫人是最美丽的女人。她问我在干什么，我想了想说，我要找一块布做个漂亮的布娃娃，然后我要做布娃娃的娘！夫人笑了起来，她牵起了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她的房里找出了很多的布给我，让我挑一块，我挑了一块我认为最美的，她笑了起了说那好，我们就用那块布给娃娃做衣服！她拿出了白布，做了娃娃，然后真的用那块布给娃娃缝了一件漂亮的衣服，我就在那看她专心的做娃娃，我对自己说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就因为一个娃娃？”天爱难以置信的看着玉娘美丽的脸庞。
“你从小就得到了夫人全部的爱和注意力，夫人去世之后，老爷、我都把你当成掌上明珠……别反驳我，爹对你凶我知道，可我知道他疼你，甚至比疼天赐更多！天下对你来说没什么是得不到的，你理解不了一个孤独的感受，没人怜惜的那种内心的孤寂，一个微笑，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件小小的礼物都会让人感激一辈子！天爱，别让仇恨蒙住了你的眼睛，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仇人，都是爱你的亲人！珍惜你手里的一切，你是个幸福的孩子！”
“你今天的话很多！”
“因为你难得肯听我絮叨，还不一次说够？每次和你说话都跟抢似的，知道吗？你成亲之后变得好可爱！”玉娘对她亲昵的笑着，轻抚着天爱瘦峭的脸颊。
“关在这宅子里不闷吗？”
“闷？！为什么？等你做了娘就知道会永远留在房子里，等着孩子们回家，等待的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不是等待，是守候，替孩子们守着家，让孩子们回家时有饭吃，有人可叫！每个做父母的都不愿离开家，怕孩子们回来找不到自己，会寂寞！”她们之间出现了少有的温情，“睡会吧！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棒子面粥会做吗？”
“我也是穷人家的女儿！”玉娘瞪了天爱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污辱自己的话。
“你在将军府里长大，哪吃过什么苦？！”她反唇相讥，玉娘笑了起来，轻轻拍拍她的脸出去了。
12
昊轻轻的敲敲书房门，方强已经静静的离开了。方家的规矩大，昊听到书房方皓叫他了才轻轻的推开了门，“爹！”他有点胆怯，真的是书房挂满了各式的条幅，竟全是佛经，不过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老爷子还在写，看来屋子里挂的全是他写的。
“坐！”方皓头也不抬，他觉得方皓和天爱还真不是普通的像。
“是！”他学方强，并乖乖的坐下了。
“天爱怎么呐？！”
“她……大夫说她太累，有点生气，加上她吃素！”昊结结巴巴，他再次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方皓点点头，依然没有看他，很专心的写着字，好一会儿，“很多事吗？”
“什么？”他不太明白。
“分给你们的不是只是土地吗？”他不出去不代表他不知道，某种程度来说，他也许比昊知道得多得多！
“是啊！不知道哪就那么多事，昨天还有一堆管事在门口等着回话！不过让我赶走了！”他傻笑着，又想起了什么，“我爹娘就是为了怕她太累，才逼着我们回来，让她歇会。”他一脸无邪的笑容，可惜的是方皓看不见，他还在写字呢！他写完了，欣赏了一会，看上去他不是很满意，他轻轻的把字揉了扔进了一边的纸蒌里。他洗了手，终于坐到了昊的面前拿起茶碗轻啜了一口，想了一下。
“你们聊天吗？”
“有时会，不过都是闲话，她本就不多话。”他还是没听出来他想问什么。
“昨儿你来过，什么事那么急，连请安都忘了？”老爷子鹰一样的目光直射入昊的心里，他吓了一跳。方皓也看到了他的迟疑，“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只是……只是我觉得她想离开我！”昊有些害怕，好一会，“我许是多心了！”
方皓没说什么，深思的喝着茶好一会儿，指指墙上的字，“你挑一幅吧！”算是逐客令，昊站了起来，逐一欣赏，认真比较之后，才挑了一幅隶书的《金钢经》！方皓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他才取下收了起来离开了书房，他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背后的内衣被汗水浸透了。
方皓沉思着，她在赶什么？土地能有多大的工作量能让她累得晕倒？天赐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她对他说只要听话就好，去酒庄学习酿酒有什么用？她明知道天赐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她应该只有一个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又是什么？门被敲了三下，门便被小心的推开了，是方强！方皓让他在昊离开之后一盏茶的时候进来，看看沙漏时间刚刚好。
“天爱安顿了？”
“是！小姐在绣楼，姑爷在伴月楼！”
“为什么？”
“小姐身子不好！”
方皓点点头，想了一下，“他们怎么样？”
方强想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他，“姑爷能让小姐笑！”
“笑？！”方皓愣了一下，想了想，“能让天爱笑，应该是处得不错。是不是？”
方强不认为这是问句，便紧紧闭着双唇，等着方皓的问题和吩咐。
“天爱会离开张家吗？”他认真的看着方强，他要得到他的意见。
“小姐不会活着离开张家！”他想了一下。
“是啊，她既然选了张昊，就没打算回来。可是为什么是张昊？”他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想了一下，“你觉得张昊怎么样！”
“聪明！”他只用了两个字，方皓点点头，他一般用送字来考查一个人的个性，大多数人都会乐呵呵的先夸奖他的字然后随手拿一幅！而昊不同，他认真的看，挑出他认为最好的拿，也就是说，他是个凡事都很认真、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的人。如果他认为天爱要离开他，那么天爱就该是真的在做这个打算。
“小翠怎么说？”
“张家上下对小姐都很好，没人欺侮小姐！”他想到‘欺侮’这个词时不禁笑了起来。
“是啊！她不欺侮别人已经很好了！”方皓也笑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好象没人知道天爱心里想的什么？”
天爱并没有休息，方家的管事们一个个听说她回来了都来回话，昊回她那时，看到的就是和自己在家时看到的情形，他叹为观止，“爹让你回来是休息的！”
“天赐在酒庄、方强也刚刚回来、我不管谁管？爹问你什么了？”
“问你为什么会生病，对了还送了我一幅字，你看，我挑了好久呢！”他展开了字，给她看，她看了一下，点点头，“这是三年前写的，爹说这是他这么多年写的最好的一幅隶书，以后就没再写了！你真是会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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