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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1/2页)

话刚说完,所有人都应声附和,纷纷恭维说猜叔心里对我特别关心,让我一定要把猜叔当作自己的亲人,大家都是亲人。

说着说着,有几个家伙就合唱起缅甸语版本的《友谊地久天长》,唱到中间段落的时候还用筷子敲打碗筷配乐,领头的那个家伙甚至拿出双手对我挥动,意思是让我也一起来。

我没办法,只能站起来跟着随便哼哼,脸上一直带着笑,心里却想:这些人马屁拍的真是响。

喝酒时的嬉闹很容易拉近大家的距离,气氛也更加融洽,猜叔每说一个过往的英雄事迹,都惹得众人举杯叫好。

正吃得开心,大家越来越轻松随意时,猜叔突然站起身来,叼着一根烟,绕了几个身位。

就在我以为猜叔是走向我的时候,他停在但拓的身后。

但拓负责的是小孟拉到仰光的电子产品市场,他专门走私照相机、手机这些高档商品,利润很高,走一趟货能赚10万人民币以上,算是猜叔的心腹。

但拓看到猜叔过来,站起身来想要交谈,还没完全起身,就被猜叔按了回去。

猜叔拍了拍但拓的肩膀,我以为猜叔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用右手捂住但拓的嘴巴,左手从腰间挂着的牛皮刀套里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滑过喉咙,在脖子上切割出一条细小的裂缝。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从里面喷射而出。

我坐在但拓的正对面,可以看到血液凝聚成一股股血柱,朝我冲过来,因为距离原因,血液并没有溅到我身上,只是全部溅在了我的碗筷、酒杯上。

我的眼前一片红色,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眼睛也可以闻到臭腥,感到黏稠。

事情发生得太快,但拓的眼睛还睁着,双脚双手还在**,但人已经死了,脖子里流出的血渐渐不再喷涌,而是像山路上一个小泉眼流出的潺潺溪水,浸湿了整块桌布,还在无限往四周蔓延。

猜叔终于把手松开,但拓的脑袋落在桌面上,弹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猜叔叫还在拼命吃菜的两个手下赶紧把但拓拖走,说不想影响大家心情。

说完,又把匕首往但拓的头发上靠近,应该是想把刀上的血迹擦掉,但匕首太锋利,划开了头皮,变得更脏了。

猜叔很生气,踹了一脚但拓的身子,把匕首放在但拓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总算干净。

“他会做小动作。”猜叔拿了个凳子坐到我的身边,冲我笑着解释道,但拓会把运送的货物调包,用假货换真货的方式赚钱。

我没说话。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我当时已经懵住,心里并没有害怕恶心的情绪,反而一脸平静。

猜叔见我这个模样,以为我心理素质已经锻炼出来,不再是刚来金三角的菜鸟,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笑道:“很不错。”就坐回到自己位置,重新招呼大家吃饭。

我扫视一眼桌上的众人,发现大家神色平常,该吃吃,该喝喝,划拳的划拳,拼酒的拼酒,根本没人在意这里才死过一个人。

这种漠视生命的感觉,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其实这就是金三角的常态。

晚上我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但拓睁着双眼看我的场景。我总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并没有。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晚的感受,不是单纯的恐惧。多年后,我重新回想起那一刻的场景,才觉得自己当时正身处在黑暗的森林中,猜叔领着我前行。我以为自己可以跟着他,但当猜叔不经意转头对我露出笑容,牙齿间沾满血迹。

我在金三角无人可依靠。

都说有钱人特别怕死,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正确。一开始身无分文的时候,犯法的事情都敢去做,可一旦有了钱,就会想着赶紧远离这些危险。我那时就是如此。

来到金三角一年多,我已经存够几十万。这钱对一个20岁的男孩来说,无疑是一大笔巨款。

但拓的死亡让我开始萌生退意。3个多月前朋友贾斯汀的死亡,更是我一直的心结,我一想到贾斯汀就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渐渐的,我把这股怨气转移到猜叔身上,我觉得都是他的错,是他不提醒我,只要给我只言片语的帮助,贾斯汀就不会死。哪怕猜叔对我一直很不错。

我脑海里盘旋着这样的想法,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磨磨蹭蹭地消耗大半个月时间,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猜叔说自己想要离开这里。

直到有次和猜叔单独喝酒,他当天不在状态,很快就醉了,说了一件事。

他先是夸我几句,说我干得不错,然后问我想不想拿得再多点。

我点头。他就和我说,他决定把“走山”的任务也交给我,每批货多给我五千。

我经历过许多事情,不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就问猜叔:为什么突然要我做,这个不是梭温一直在负责吗?

猜叔开始没回答,后来我又灌了他一些酒,他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梭温因为不小心踩坏头领儿子的玩具,给直接割喉扔在山脚。猜叔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找到人,又不能让这条线空着,才想让我顶上去。

“我做不了这个的。”我恳求猜叔换别人。

猜叔压根没管我的意见,一个劲儿地和我谈论“走山”要注意的事情:

和头领说话的时候,必须微微低头,不能直视头领的双眼;如果你长得比头领高,就要屈膝弯腰,确保眼神是在仰视他;每个毒贩头子的卧室都会摆几尊佛像,有些信仰比较深的头领,甚至会在房子的四周都放上半人高的铜铸佛像,你经过佛像的时候,不能有微笑的动作,得双手合十,弯腰跪拜;看到头领的妻子女儿,不要露出笑容,更不要皱眉,他们忌讳这个,因为妻女是头领的私有财产,你不能有任何异样的心思展现,最好就是微微鞠躬,表示尊敬以后当作没看到;如果头领递给你白粉,你只能自认倒霉开始吸;枪口不要对人;打赌输了一定得付钱,千万不要摸其他人的头;不要讨论别人身上文身的含义;洗澡的时候穿**……繁碎中都是危险。

我越听越烦躁,终于等猜叔唠叨完,问他:如果我不小心做了会怎么样?

猜叔停顿了一会儿,说一般情况是没事的。我问:“不一般的情况呢?”

猜叔没说话。

我明白过来,就是和梭温同一个下场。

贩毒组织的头领都是一些变态,这活儿相当于接触到核心圈子,我第一反应就是太危险,绝对不能做。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我继续给猜叔灌酒,人很奇特,一旦在心里憋着事的情况下喝酒,通常只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么醉得太快,要么醒得太早。我属于第二种,喝再多酒都保持着清醒。

等到猜叔睡下之后,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连夜逃离金三角。

要带的东西并不多,身份证、现金和阿珠留给我的礼物,还有两样东西特别重要,一个是银行卡,一个是笔记本。

我那时年龄不大,中国人的习惯却早已根深蒂固:有钱就存银行。

银行卡是我在达邦旁边的勐马办理的。之前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每次分钱之后,我都会和猜叔说要去外面的赌场玩几把,回来就说自己全部输完。猜叔一直都认为我没存下什么钱来,自然不会有离开的念头,对我的警惕也渐渐消失。

笔记本是我每次走货的记录账本,上面记着每次货物清点的时间、数量、价格,还有其他像接头人姓名、联系方式这些比较隐秘的内容。

我收拾东西只花了几分钟,但走出门却花了很久。

我在门口不断地徘徊,每当我想拉开门的时候,就会神经质地回头看一眼犹自打鼾的猜叔,生怕他突然坐在床沿朝我笑。

我突然明白,猜叔走在路上会经常把脑袋向右后方**的感觉。猜叔是因为战场的不安全感留下的后遗症,我则是单纯的害怕。

我脑袋反复出现一个画面:自己还没出达邦就被抓回来,受到各种各样的殴打,就连将要受到的刑罚名字都想到十来个。

我心想,不能这么下去,再拖着天都要亮了,准备打自己几个耳光,让疼痛给我勇气。

手刚抬起来,又觉得这样不行,并不是我改变主意,而是打耳光会发出声响,万一吵醒猜叔怎么办?

我只好偷摸着走到卫生间,把门关上,将洗脸毛巾裹在手上,再狠狠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打完觉得不过瘾,又打了自己肚子几拳,总算有勇气逃跑。

我重新走到客厅,默默听着猜叔的打鼾声许久,判断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如果是假睡,打鼾声不会特别均匀。

好在是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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