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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迟木着面皮将陆时年说的这几句话放在脑子里来回过了几遍，老半天方才转过那个微妙弯儿来。
于是先前从未真正见识过“人心险恶”的许大制作傻了眼，面上不受控地露出了与她年龄十分相符的那股子清澈愚蠢，看着甚至还有点呆。
“好、好家伙。”许意迟两眼发直，“你、你们都好黑啊——”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这都是些常规操作罢了，不算黑。”兰雪声摆手说了个轻描淡写，顺带低头浅浅啜了口茶水。
在职场正儿八经历练了两年多后的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兰雪声了——她现在是钮祜禄·雪声（bushi）！
“咳，总之呢，‘兰生’那边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小许。”放了茶盏的女人神态照旧是那派从容自若，“他们的手伸不过来的……你们只管把自己的游戏做好就行。”
“然后有关那个合同问题，我这两日请律师帮忙起草一份成型靠谱的合同出来，大概这周的星期四或星期五能送到，届时恐怕得麻烦你再跑一趟琴行——或者你给我个准确地址，我带着合同去找你也没什么问题。”
“小许，你看，你怎么弄比较方便？”兰雪声好整以暇，话毕便静静等待起了小姑娘的回复。
后者闻言先是被这前后跨度过大的话题给拉劈了叉，愣了良久方回过那个神来。
她本欲一口答应说自己再来趟琴行就好了，孰料没等她憋出句能听的囫囵话，她就先记起来今早出门前，白妙妙二人的叮嘱。
由是她把那话默默咽回了肚子，复又揪着袖口细细斟酌了一会儿，直到打清了所有腹稿，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嗡嗡出了声：“兰女士，这哪敢劳烦您跑那么远去？还是我们来琴行找您便好。”
“不过那个什么……兰女士，我不太懂签订合同的具体流程，平日负责工作室内合同签订的人也不是我。”
“所以……等您那边合同都打出来的时候，我能不能带着我们工作室管这方面的那两个人一起来呀？”
“她们不放心我自己签这些东西……”许意迟哼哼了个满面诚恳，“我也确实搞不太明白。”
“呃……应该的，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兰雪声闻言一懵，她知道面前这刚毕业姑娘的社会经验恐怕不会太过丰富，但她也着实没想到这小孩竟能憨成这个样子。
——她直接说她不负责合同签订就好了呀，干啥这么诚实地还说自己看不太明白合同？
——她这要是碰见的不怀好意的合作方……这不等于明摆着给人递刀送菜嘛！
想到了这一点的女人面色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她盯着对面多少有点傻乎乎的姑娘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没忍住叹息一口，朝着许意迟语重心长地多嘱咐了一句：“但这东西，我得多说你一句，小许。”
“嗳？”许大制作茫然歪头。
“以后出门不要随便跟人说自己不了解签订合同的具体流程，也不要说自己看不大懂合同。”兰雪声的表情复杂不已。
“你只说你们工作室分工明确，你只是来谈项目，并不负责合同的签订——或者直接带着工作室里管签合同的人来就可以了。”
“张嘴就说自己看不懂合同，等同于在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万一碰上个心黑点的合作方，你这很有可能都被人卖了，还在那傻乎乎地给人数钱。”
“诶……是哦，您说的好有道理。”她居然根本就没法反驳！
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许意迟挠头讪笑，面上下意识挂起了招牌式的狗腿笑脸：“但没关系，兰女士，您是我的偶像——我相信您的人品，嘿嘿！”
“去！少贫，我这跟你说正经的呢。”女人张口笑骂，她真是对现在的这群孩子们没有办法——这帮小孩，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嘴甜会说话。
“嗯呢嗯呢我在听。”许意迟点头如捣蒜，奈何兰雪声却压根没从她脸上看到多少知错悔改的样子——这姑娘看起来满脸写着“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她见状又盯着她多看了片刻，最后终竟选择了原地放弃。
——罢了，她当年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差不离也这么副单蠢德行，等过两年，自己再经历些事，慢慢的就好了。
左右她们今天的重点也不在于这个。
“行了，不跟你掰扯这些了，小许，咱们接着聊正经的。”兰雪声想着无声叹息了一口，遂慢悠悠将手搭上了椅背，“你们想好来日的游戏宣发方案了没有。”
“或者说……有关你们那个游戏的宣发，你这会，脑子里有没有些比较成型了的点子和思路？”
“啊……？宣、宣发……”许意迟当场被人问了个一愣一愣，“宣……宣发这种东西……这不该是等着游戏做完，马上都要上线了，才该开始弄的玩意吗？”
“眼下咱们这游戏才刚出来个初版人设和大纲……这好像、好像也没必要那么急着宣发……吧？”
小姑娘的嗓音越说越说小，她原本说这话时还有些底气，但渐渐便跟着越发不确定了起来。
毕竟她们先前做过的那几款单机的独立小游戏因着玩法太过简单，压根就不需要做劳什子的正经宣发，而另几个接单接来的换皮游戏……她们只需要提交能令甲方满意的成品，同样也不需要考虑宣发问题。
所以实际上……她们还真没那些个做宣发的经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宣发最为合适。
许意迟揪着指头抠了手，脸上不经意浮现出了三两分的羞愧，看来做个正经游戏也远不似她们之前想象得那般容易——她们那会光顾着要怎么把游戏做好了，考虑的还是不够全面。
“哎……”瞅着小姑娘面色，便猜出她从前想法的兰雪声禁不住长长叹气，继而起身走到许意迟身边，抬爪拍了拍她的狗头。
“醒醒吧，小许，正经的游戏宣传，至少从你们游戏能在各大游戏平台上挂上商品页，就开始了。”
“也就是说，你们最少得提前三到四个月就准备好初版的宣传物料……并且，从挂上商品页到你们游戏正式上线，这中间差不离还得多宣发个一到两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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