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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词…
太师椅之上，范建口中念叨了数遍这句，起身，走到闺女身边，从她手中拿过手稿的第一页，细细品了一番，还给翘首以待的闺女。
“峥儿，你这词上阕倒应景，下阕…你如今仕途顺遂，为何…”
不怪范建疑惑。
你和我闺女纳吉都过了，寻了好日子来我家纳征，基本这婚事就大定了。
这词，悲，痛，恨。
情绪很不对啊。
“世叔，一日我写此‘话本’，见院中雨落纷纷、晚春落花之景，一时感慨，随手写之。”叶峥会意地解释道。
“写的真好。”范若若拿着诗稿，喃喃道。
瞧她眼中入神，显然已受触动。
这才哪到哪啊，小娘子。
“若若，世兄之《红楼》，我亦常读，此书当一句‘天下古今有一无二’也可，诚空前绝后、戛戛独造之作。”
“于我而言，唯一点，有一人物名‘贾宝玉’者，我甚是不喜，浑浑噩噩，整日浑在胭脂堆中，一口一个‘厌恶仕途经济’，毁家灭门之日，姐妹家人，他护的了谁？”
叶峥最后一句很是愤愤。
必须愤愤。
这不，一旁老泰山淡笑抚须，轻轻颔首，欣赏地看向他。
有担当！
好啊。
范若若怔住。
自《红楼》在京都官眷贵女间传开，她收获皆是好评，还未有人似叶峥这般评价。
细细思之，似乎…所言也不差。
“哥哥！”
忽花厅前头响起范思辙的声音。
他兴冲冲地进来，继而…
老爹范建的目光压过去。
呃…
登时，如同猫见了耗子，耷拉在原地。
“何时改掉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范建哼了声，负手离开。
范思辙耷拉的更厉害了。
递了个鼓励的眼神，回首时发觉小娘子已开始读正文，他忙道，“若若，我这‘话本’，主人翁经历有那么亿点点的曲折坎坷，与你提前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范若若抬眼看向他，又看看范思辙，闻出些味来，问道，“不在家里吃吗？”
“早与思辙约好的，聊个买卖，不好再拖，明儿我买些贺礼来，世兄都喜欢些什么啊。”老泰山走了，他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小娘子美靥。
范若若肌肤极白，双颊有浅浅的红就极易看出，一双清炯炯的美目有些无力地剜了他一眼，“我与哥哥倒有书信往来，只是好久未见…”
“这样吧，世兄这也算新迁，我明儿带些书画、奇石摆件什么的，可好？”
“嗯。”
“好，那我与思辙先走了。”
见小娘子展开笑靥，他也露出笑容。
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
一石居
“叶指挥使。”
“叶大人。”
“小青天。”
“三公子。”
“三公子的账记我名下。”
“有我在此，要你充什么大个？记我账上。”
“…”
打进这间酒楼，寻常富户、武班官员、文人才子、勋贵子弟，对叶峥的称呼各有不一，态度却一般热忱，有几个因为他结账差点吵将起来。
“姐夫，我何时有你这般威风便好了。”落座之后，范思辙不无艳羡地道。
“威风好，还是赚钱好？”叶峥立问道。
“赚钱。”
范思辙不带半分犹豫。
“还是啊。”叶峥笑笑。
这时，一石居的掌柜过来，朝叶峥重重行了一礼，姿态宛如家中奴仆，“三公子。”
叶峥淡淡应了声。
这主要是母亲的缘故。
母亲娘家崔氏，与一石居背后的主家崔氏，百十年前本是一脉，一个在京都扎根，为清流世家、名门望族；一个还在江南，为商贾巨富。
他看向范思辙，笑道，“吃些什么？你来点，不拘银钱，想吃什么都行。”
“如此…姐夫，那我便不客气了。”小舅子乐呵呵地似百十斤的孩子，转而对一石居的掌柜道，“角炙腰子、鹅鸭排蒸、煎炙獐、脆筋巴子、酱鸡爪、鹿脯、旋切莴苣菜、炒春葵，再来几碟辣菜，眼瞅要入四月，莼菜应有
吧？再来份玉带羹。”
“三公子，范公子，我这便去吩咐灶房。”
一石居的掌柜拱手告退。
“姐夫，咱这扑克的生意，您说说，怎么个章程？”范思辙也不多赘述，直接进入正题。
“你如何筹划？”叶峥反问。
范思辙面露苦恼，这正是他发愁所在。
姐夫家那几副扑克，成本过高，但品质甚好，如降低成本，降低品质，他们的扑克一经上市，只怕很快叫仿制品冲垮…
“罢了，我与你直说吧，思辙，扑克说到底是赌具，依庆律，制造赌具，罪可不小。”
叶峥的话让范思辙脸陡地一垮，他支吾语塞好一会。
“不是，姐夫，那你逗我呢？”他又气又委屈道。
“怎会？说与你开谈买卖，便是谈买卖。”叶峥正色地保证后，又笑着提点道，“思辙，你往后若真在经商一道有所成，不妨先把庆律通读一遍。”
范思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记着了，姐夫。”
“姐夫，你快说说，你有什么点子？”他又立即催道。
“你看你哥哥写的书如何？”
“我哥哥…范闲？”
“诶，到底要归府了，不拘怎地，他比你大，唤声哥哥还是应该的，喊人不吃亏，舌头打个滚。”叶峥纠正道。
“受教了，姐夫。”范思辙拱了拱手，陷入思索。
没一会，他一拍大腿，不无激动道，“大有赚头啊，姐夫。”
刚激动完，又蔫了，“可这是他写的，想卖得他同意吧。”
“嗯，这点很好，继续保持。”叶峥夸了句。
范思辙有点脸臊地笑了笑。
“书是引子。”
叶峥才开了个头，正好卤菜和炒菜齐了，一石居的掌柜亲领小厮过来布菜。
“先吃，咱们边吃边说。”
“姐夫，你尝尝这个，酱鸡爪，我姐最爱这个，软烂咸香。”
“是吗？打包一…两份，给你姐带回去。”
“姐夫，你对我姐真好。”
“是吧？阿嚏～，我也这么觉的。”
“…”
这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半时辰。
一回府，范思辙提个食盒，乐呵呵地直奔姐姐的院子。
他年纪小，也没什么侍女阻拦。
“姐，姐夫为你打包一石居的酱鸡爪，我给你送进来啊。”
不过，他叫范若若收拾惯了，老老实实站在门口‘通报’道。
“他人呢？”
好一会，范若若打开门，语气不善问道。
实则她也不想开门，怎奈此刻屋里正巧没侍女，总不好叫范思辙将叶峥的心意放在门口，也可唤了侍女，叫侍女去领食盒，但如若那般，还多几个人瞧见她的…‘惨状’。
“姐…”范思哲一见姐姐那眼睛，人都傻了。
“姐姐，你怎么哭成这般？”
“爹要你改嫁？我不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