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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下，脸上挂着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方靖看上去莫名有些瘆人。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确实能算得上愉悦。
这是他第一次下死手杀人，倒是没有出现心理创伤障碍之类的反应，大概是因为他已经两次直面过死亡。
方靖将双手伸到面前反复打量着。他心中清楚，身为虚空意志·混沌的选召者，这双手上今后将沾上的鲜血恐怕远远不止这一点。
“嘶……”
伸手的动作有些过大，牵动了痛楚，方靖一阵龇牙咧嘴，伸手将被风刃切成了布条的上衣下摆掀起。
在看似单薄的上衣之下，却还穿着一件金属质地的软甲，这也是为什么扛着他的那人会觉得他有些过于沉重。
也正是这件软甲，帮他抵挡住了小眼睛托尼诺的风刃奥术，但即便如此，也还是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创伤。
金属软甲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软甲下的皮肉上也出现了一条淌血的伤口。方靖将上衣的布条撕下临时充作绷带缠好伤口，起身走向了小眼睛的尸体。
就算解决了二人组，也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二人组提到的“地下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这里，他必须尽快将现场清理掉，保证不留下自己的痕迹。
当然，摸尸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二人组的身上各挂着一个布囊，方靖打开后，顿时怔了怔。
布囊中基本全都是会让人联想到“绑架”的物件，黑头套、耳塞、不透光的裹尸袋、一整套夜行衣、纤细但坚韧的绳索……
方靖不禁展开想象。如果这两个人当时将自己用绳索捆个结实，他恐怕不会有太多挣扎的余地，只能在最开始就暴起发难、以一敌二。
又或者，如果他们给自己塞上耳塞，再用裹尸袋套起来的话，他也没有机会偷听到这么多的信息。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最缺少的就是如果二字。
二人组死的不冤，多年来掳走人口却仍逍遥自在的事实加上昏睡迷雾的过度信任，已经完全麻痹了他们的神经，才最终毫无防备地被方靖偷袭成功。
在这些物件中，有几样东西很快引起了方靖的注意——毕竟系统提示的字都已经出现了，要是还注意不到就有些不礼貌了。
【光影扭曲之石】（白色道具）
评分：8
耐久度：4/10
效果：铭刻了二星奥术“光影扭曲”的宝石，激活后可使携带者周身一米范围触发奥术效果。无奥术能量输入情况下，该状态最多可维持60分钟。（警告：无奥术能量输入情况下，极限使用将导致该道具完全损坏！）
【光影扭曲】折射、扭曲光线，使范围内的受影响目标消失在其他单位视野中。
产地：奥法大陆·莫里宝石坊
……
这是一颗散射着七彩光芒的椭圆形宝石，也是方靖在进入这个世界后拿到的评分最高的道具。
正是在这个宝石的帮助下，二人组以往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贫民区的失踪者们，又不留下丝毫痕迹地脱身离开。
将光影扭曲之石收到怀里，方靖又看向了边上的一个小水晶瓶。
【昏睡迷雾】（白色道具）
评分：1（余量过少，评分降低）
装载余量：0.1/10（待补充）
效果：能够使普通人陷入昏睡的黑色雾气，平时装在水晶瓶中便于携带。这种迷雾的灵感来源于摄魂怪，但本质上是某种魔化植物的花粉经过特殊处理炼制而成。
产地：奥法大陆·须臾城#￥%…（因与选召者任务存在强相关，隐去部分资料）
……
看着这一堆物件，本想打扫干净自己痕迹就溜走的方靖陷入了思索。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将二人组的尸体拖到了平房里，用绳索捆好他们的手脚，再用裹尸袋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其套起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棺材边上。
而后，他穿上夜行衣，戴上黑头套，腰间别上布囊，眼睛微微眯起——和小眼睛的样子已经有了几分相似。
清理好地上洒落的血迹，平房中的霉味很快将飘散在空气中的那一丝淡淡血腥气冲散。
做好一切准备后，方靖一屁股坐在了棺材上，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静的夜晚并没有多少风吹草动。直到天色快要蒙蒙亮，方靖才终于睁开了眼。
他察觉到，自己屁股底下的棺材出现了一些动静。
似乎是极轻微的脚步声。
方靖从棺材上跳下，侧耳细听，果然发现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很快，脚步声止歇，棺材底部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声。
下一刻，棺材被人从里面推开一条缝隙，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好和凑在棺材边的方靖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哎呦！”
从棺材中出现的，是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年轻人。从微微发黑的眼眶和眼珠里的血丝来看，他的精神状态有些憔悴。
但此时，这名年轻人显然被方靖吓得不轻，猛地站起身，脑门重重磕在了没完全抬起来的棺材板上，连连痛呼。
抱着脑袋缓了会儿神后，厚眼镜才抬起头：“托尼诺？你在这里干什么？可吓死我了！”
上一次见到托尼诺时，厚眼镜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不太清楚这名赏金猎人的面容。而天色未亮，光线昏暗，方靖又戴着黑头套，于是厚眼镜理所当然地没有起什么疑心。
“你平时不都是把人往棺材里一扔就走了吗？今天怎么会特意等在这里？”
厚眼镜从棺材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对于这个问题，方靖也早有准备：“看，很久都没有运气这么好过了，抓了两个落单的。”
说着，他伸手朝着地上的裹尸袋一指。
厚眼镜目光下移，看到并排的裹尸袋，眼中迸发出亮光。
“好，太好了！老师和我们正愁实验田不够用，有这两个人，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方靖凑上前，右手食指和拇指在他眼前搓了搓：“我留在这，也就是想问问老哥你，最近捕猎不容易，看在这两个人的份上，能不能多给一点……”
厚眼镜大笑：“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特意在这里等我呢。行吧，关于这件事，我会去和老师提的。”
方靖心中松了一口气。从击杀提示的“赏金猎手”字样，他能够猜测出，二人组和幕后黑手的关系，应该更接近于雇主和被雇佣者的身份。
他装出欣喜的模样：“实在是太感谢了！对了，大人他在下面吗？”
厚眼镜摇摇头：“没有，实验田基本都是我们在打理，只有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时候，老师他才会过来一趟。话说回来，你那个搭档没和你一起吗？”
“原来如此。”方靖恍然点头，又懊恼摇头，“唉，卡米拉这个家伙，一心就想着去喝酒，把我给甩下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裹尸袋：“要不我帮你把这两个家伙送下去吧？”
厚眼镜闻言面露迟疑，但又转念一想，他一个人的小身板想要把两个裹尸袋给扛回去还得费不少力气，面前的赏金猎手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便欣然点点头：
“也好。”
他招招手，和方靖合力将两个裹尸袋抬进棺材里。
这时，方靖才发现了棺材下方的玄机。在这一口表面普通的棺材底部，竟是开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暗道。
方靖和厚眼镜一人背着一个裹尸袋，走进暗道中，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看到了光亮。
那是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走近后方靖才发现，这道光芒是从一扇门中透出来的。
厚眼镜走在前面，回头朝着他咧开嘴：“过了这道门，就能看见实验田了。托尼诺，你等下可别被吓一跳。”
说着，他穿过门走了进去。
方靖紧跟在他身后，跨过门槛，如豁然开朗一般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处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
穹顶上镶嵌着猩红的石头，散发出充斥在空间内的血色光芒。
在血色笼罩之下，地下空间内的场面宛若人间地狱。
距离方靖最近的是一个半人高的透明操作台，台上表面被铺满了土壤，土壤正中央躺着一具全身赤裸的人体。
在其胸腹之间，一丛妖异的灌木长势繁茂，紫黑色的根系延伸到全身各处，刺穿血肉，深埋进身体中，茎叶在血光的照耀下轻轻摇曳着。
更可怕的是，即便已经被根系完全侵入身体，这人似乎仍有一息尚存，只不过从他那扭曲狰狞的表情来看，此时他正被无尽的痛苦啮噬。
用活人作为培育的基底，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实验田”。
到了这时，方靖终于明白，贫民区这些年来失踪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像这样的透明操作台，在这处地下空间中足有六七个。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触目惊心的画面。
比如将人绑在十字架上，全身缠满尖刺密布的藤蔓。
比如将人体划出道道血痕，血痕之中有蔚蓝色的苔藓滋生。
光是看着，方靖就感觉胃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那我就送到这了，告辞！”
他扔下裹尸袋，逃也似地冲向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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