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不在,阿芙一个人带曹叡,倒也乐得自在。
她一大清早便领着精神抖擞的曹叡,前往主院,寻找卞姝。如今,曹操更是领军的主帅,同样不在家中,卞姝也颇为悠闲。
不仅如此,阿芙入了主院卞姝的屋室,除了望见卞姝与已经十来岁、越发抽条得窈窕的曹节,就是几个侍女、仆役罢了。
阿芙好奇地询问:“今日彰弟与植弟也都不在吗?子文便罢了,本就是武将,当随军一起出征。子建呢,阿节怎么不用去寻子建读书?”
阿芙人还刚到门首,嗓音便已传入屋室内。
曹节闻声,第一个喜笑颜开地站起来,迎将上前。曹叡伸手要曹节抱,曹节只径直地略过他,到阿芙身边,轻轻地唤道:“嫂嫂。”
阿芙对曹节点头示意一笑。
坐在远处的胡床上,拿着针线、布块,不知在缝制些什么的卞姝闻言,只稍稍抬眸,望阿芙欣然回答:“植儿他如今大了,自然也要随他父兄一起出征。”
“虽说植儿文弱,但司空有意不想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不善领兵作战。”
卞姝说完,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女工。
阿芙身边的曹叡,眼见向姑母曹节求抱不成,当即撒开阿芙牵着他的一只手,小跑到卞姝身边,像个小兽似的一把栽进卞姝怀里,甜甜地唤:“祖母。”
卞姝怜爱地抚摸曹叡的小脑袋。
卞姝对着门首又道:“阿宓,你来得正好,你节妹她正做功课呢。说是她植兄离开前,给她留了几篇文论要写。今日好像是要论什么女君子之道。母亲我年纪大了,懒得与这些笔墨文字打交道,你且帮帮她。”
卞姝朝阿芙施以一个请求的目光。
阿芙听了,转眸好奇望身侧另一边的曹节,曹节一副痛苦模样地坚定颔首。阿芙忍俊不禁,主动揽着曹节往书案前走,说道:“那就让我这个只有半吊子学识的嫂嫂来教教我的小姑子吧。”
曹节当即嗔怪:“嫂嫂可莫要过谦。节儿听植兄说过,嫂嫂文采斐然,幼年时在家中还扬言要做五经博士呢。”
五经博士在当下应该是指那些在太学院教书、掌管文学的先生们。
阿芙还不知道自己曾有这样的童年。奇怪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曹植居然知道。
阿芙无奈地笑了笑,她也不好解释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甄宓,甄宓会的那些四书五经,或许阿芙只略有耳闻。但好在阿芙也读过书,好歹是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阿芙陪着曹节在书案前坐下。
书案上平摊着一张纸帛,最右面写了四个字“论女君子”,但那墨迹显然干涸,且之后再无新的墨迹添上。
曹节一边冥思苦想,一边疑惑询问:“嫂嫂,我只听说过古先贤言君子之道,这女君子又是什么?女君子与男君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阿芙也仔细地想了想,而后凭借自己的认知回答:“其实,我觉得女君子与男君子差不多。在至高之上行圣贤之道、立慈悲之心。于家于国也同样要忠君爱国。只是女子或许无法做官,但是一腔赤忱犹在我心。其他譬如爱民、仁人之心也当不逊男子。若出贫瘠之家,分身乏术,尚且不论。但若节儿你这般出身士族,有能力、钱财之女子,当也思兼济天下。”
“所以,女君子和男君子其实从本质上是一样的?”曹节言简意赅地反问。
阿芙先是微微地颔首,而后继续又说:“但也有不一样之处。女子天生较男子细心、温柔、坚韧,许多男子无法解决、或者拼命以抗之事,女子或许可以动用巧思解决。譬如商鞅、李斯改革若雷霆之势、严厉、不容情面,但若女子便既可以用怀柔之策安抚贵族,再以公正之道平衡百姓,循序渐进,方能长久。”
“况且,女子不能做官,这是大大的弊端,也决定了女子很多时候无法直刺君上。故而,女子还有一行至关重要,约束自家的男子,不论是父兄还是夫婿,都当使他们持身正、行事端。”
“故而,节儿也可以管父亲与兄长他们吗?”曹节豁然开朗,跃跃欲试地高兴反问。
阿芙依旧是颔首,且有几分郑重地回答:“至少,我觉得是可以的。也并非是让你忤逆亲长,而是在大是大非上要有所坚持,不可因血脉亲情易变其志。再者,小是小非上或道不出谁对谁错,也可商量着行事,万一你之己见于父兄有颇大助益了?”
曹节状若了然地不停点头,沉吟了片刻,而后更是兴高采烈地说着:“嫂嫂,我好像明白这篇论女君子该如何写了。”
话罢,曹节便提笔在纸帛上奋笔疾书起来。
阿芙自知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再坐在曹节身边,也没什么帮助,索性站起来走动两步。再加之,她说了这么多话,有几分口渴,去到胡床上的茶案边端了茶盏来喝。
卞姝正抱着曹叡,带他看自己在做的绣品。告诉曹叡,细长的是针,要小心放置,否则扎到人会疼;软绵的是线,有各种各样的色彩,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绣品上绣成的是雎鸠,大的是公的,小的是母的,一夫一妻相爱和谐。
曹叡闻言,突然不解地反问:“那祖母没有更小的吗?就像有阿爹、有阿娘,难道就没有叡儿吗?”
卞姝忍俊不禁,轻点曹叡的额首,顺应地回答:“有,怎么会没有呢?等祖母把这两只大的绣完,就再绣上一只小的,到时候送给叡儿,好不好?”
曹叡点头如捣蒜。
阿芙再旁边听着只能无奈地摇头,说不上是小孩子太过无理取闹,还是卞姝这个做主母的十分纵容。
但阿芙觉得这样也挺好。
阿芙喝完水,刚放下茶盏,曹叡又好奇心满满地继续询问:“祖母,为什么有了爹娘就会有叡儿呢,叡儿是怎么生出来的?前些日子,阿爹告诉叡儿,如果有个什么人不死的话,叡儿的父亲或许就是他了。那是只要有阿娘就能生出叡儿吗?”
阿芙的水已经喝完,但她听了这话,被自己的口涎呛得直咳嗽起来。
或许是动静太大,卞姝探究地向她这边望来,目色惊奇,似乎是在询问曹丕怎么会与曹叡说这些。阿芙只能莫可奈何地摇头。
卞姝抿了抿唇,突然也不知该如何与曹叡解释。曹叡还年纪太小,如何懂得男女情爱、夫妻行房,女子怀孕生产,这才有了子嗣。
曹叡却是迫不及待地拽着卞姝的衣袂摇晃,追问:“祖母,你怎么不说话,你快点告诉叡儿啊?为什么叡儿的爹也可以是别人。”
卞姝更是面如死灰。
阿芙忍无可忍,正声厉唤了一句:“曹叡!”她这一恫吓,曹叡立马噤声,但他没有放弃挣扎,而是委屈巴巴地望着阿芙眨眼。
阿芙被他撒娇的样子逗笑,而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并非叡儿的爹是谁都可以。阿爹与阿娘相爱、成婚,这才会有叡儿。叡儿有一半阿娘的血脉,也有一半阿爹的血脉,这才是完整的叡儿。如果阿娘嫁给别人,阿爹娶了别人,他们生下来的孩子都不会再是叡儿。”
听到自己不再是自己,曹叡当即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有几分凄厉地哀嚎:“那阿爹阿娘不要娶别人,也不要嫁给别人。叡儿不想变没有了。叡儿会乖、会听话。”
阿芙与卞姝皆是哑然失笑。卞姝抚着曹叡的背安抚,阿芙笑着继续道:“怎么会呢。阿爹与阿娘已经成婚了,且还把叡儿生了出来,生出来之后叡儿就不会消失,会一直陪着阿爹、阿娘,还有……”
阿芙看了一眼卞姝,更道:“还有祖母、祖父,姑母、叔父们,直到叡儿长大成人,有了自己心爱的妻子、疼爱的孩子。”
“叡儿不要!”曹叡坚定道,“叡儿要永远陪在阿爹阿娘和祖父祖母身边。”
阿芙与卞姝只是摇头。这小孩子童言无忌罢了,等他长大,说不定巴不得早点离开自己的阿爹阿娘和祖父祖母身边。
但阿芙还是应和他,“好,等叡儿长大了,也一直陪着父母亲长。其实叡儿陪着我们也可以娶妻生子,就像叡儿如今和祖母还在一起一样。阿娘也等着叡儿与叡儿的夫人还有孩子一起孝顺阿娘。”
曹叡肯定地颔首。
说完这些,他又心血来潮地蹦跳起来,在阿芙与卞姝面前乱窜,说着:“那叡儿要快点长大才行,叡儿要努力吃饭、努力长高。”
由于他蹦跳的声音实在太大,曹节抬眸,没好气地瞋他,“曹阿愿,你给我安静一点。”
曹叡顿时害怕得捂住双唇。
阿芙与卞姝又互相对望了一眼,卞姝小声地与阿芙说道:“没想到叡儿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连他祖父的胡须都敢薅,却怕他那尚未成年的小姑母。”
阿芙捧腹回答:“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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