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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穆青他们进了宫,穆思清就跟着出了门。他没进宫,就一直在离宫门不远的地方守着。看到一波接着一波的人马进去,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再后来,看到文武百官逐渐出宫,他就知道,宫里的事尘埃落定了。
只不知是哪方人马获了胜。
于是,他在回南疏村的必经之路上一直等着,还好,真的等来了小妹。
不过......没想到,同行的还有沈愈祈。两人还......
这就有点尴尬了。
穆思清打完招呼,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并没有掀开车帘,咳嗽两声,说:“你们......继续说话。我走前面。”
说着,“驾——”一声,策马走到前头去了。
穆音被哥哥这么一搅合,狠狠掐了沈愈祈一把,用力蹬他一眼,要把他赶出马车。
沈愈祈在未来大舅子面前,也不好再做出什么举动,只好阴沉着脸,老老实实出了马车,骑回自己的马,一路护送着穆音回到南疏村。
刚到家门口,穆音就见到几辆马车停在那里。
她赶紧下车,急匆匆跑进大门内。
穿过大门后的院子,透过敞开的正厅门,穆音一眼见到,青菊正和二哥站在靠门的位置说着话。
原来是青菊来了。穆音放下心来。
还未踏入大门,就听到里头一个看不到的角落传来男人声音:“为什么不可以?”
声音有些熟悉,还明显带着焦急。
穆音一愣,加快脚步走进去。
没想到,厅内桌旁,竟然站着那位翰林院修撰,今科状元,莫府的莫永!
他今日仍是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颇为俊雅的模样。但脸上现出焦急神色,似乎正在争论什么事的样子。
他身边站着三姐穆思漩,正轻轻拽着他衣袖,对他小幅度摇摇头。
而他另一边椅子上,坐着他和二哥穆思澜共同的师傅冷夫子,他正撩起衣袖,端着杯茶喝。
坐在桌子正位的穆父、穆母两人,一见穆音三人进来,立即起身。穆母快步迎上来,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怎么才回来?”
穆音一把抱住她娘:“有点小事耽搁了,害娘亲担心了。”
背后穆思清“嗤”了声:“小事?”
穆音松开些娘亲,朝后头大哥横了一眼,眼神里是满满的警告。
沈愈祈轻笑一声,给穆父、穆母见礼,又给冷夫子见礼,再和屋内众人打过招呼。
穆光成:“沈大人何时回的都城?”
沈愈祈:“刚回来。恰逢宫里出了点事,就着急赶过去了。正好接上了穆音。”
穆光成:“我家小音又给你惹麻烦了吧?”
沈愈祈:“没有的事。小音很能干,帮了我大忙。”
穆音得意地朝自己大哥扬了扬下巴。
穆思清无奈地说:“好了,以后有相公疼了,不稀罕大哥了。”
穆音又狠狠瞪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没想到,沈愈祈就着这话往下说:“今日不请自来,的确是想来商量一下婚期的。”
“因为匈奴战事,已是耽搁了许久......”
谁知,他还没说完,旁边的莫永喊起来:“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这一喊,大家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莫永:“同样是提亲,沈大人可以,我莫永就不行。”
“莫非穆家嫌弃莫某的官职不够吗?”
这下穆音听懂了。她没进门前,这位公子正为提亲失败据理力争呢。
穆光成:“莫公子不要误会。”
“穆家戴罪之身,谈何嫌弃?只是怕连累莫公子而已。”
莫永:“莫说我不信穆府会做什么通敌之事,退一万步,朝廷已经判了,穆府也被罚了。如今你们是清白人家,谈何戴罪?”
穆光成摆手:“莫公子,人言可畏。您不仅有个名扬天下的好师傅,府中还有个名动大燕的名将。与我们穆府,并不相配。”
莫永:“娶妻娶贤,我认定思漩是个好妻子,这就够了。”
穆光成又要说话,却被沈愈祈及时阻止:“伯父,先听我一言。”
大家都看着他。
沈愈祈:“伯父,若是不考虑门当户对一事,您对莫公子的印象如何?”
穆光成叹口气:“莫公子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在朝廷有个好职位,还有很强的家世背景。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是择婿万里挑一的好对象。”
沈愈祈:“那就行了。伯父,赶紧答应莫公子,挑个好日子吧。”
“宫里形势已定。罪太子被押入大理寺监牢,择日问审。”
“穆家过往的冤屈,适才也在宫内一一说明。相信不久,等新皇登基,立即就会为穆家平反。”
穆光成眼中现出莹光:“此话当真?”
穆音抢道:“是真的,爹。你就放心把三姐嫁给莫公子吧。”
穆光成似乎还有犹豫,一旁莫永一鞠到底:“事到如今,伯父再不答应,可就真是看不上莫某本人了。”
穆光成赶紧上前搀扶:“好、好,只要思漩愿意,我们做爹娘的,不会再反对。”
莫永起身,看着一旁低下头的穆思漩:“思漩,就等你点头了。”
穆思漩微抬起头,脸上红了一片:“我还想多陪爹娘几年呢。”
没想,穆光成立即拆了她的台:“可千万别,你整日在家,烦都烦死了。”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穆音带头,穆思清、穆思澜等人,一一对着莫永和穆思漩道喜。莫永倒是开心得一一应承,但把穆思漩羞得差点跑掉。
道喜声中,冷夫子突然开口:“笨徒弟,你两个妹妹都快嫁人。你何时娶妻啊?”
突然被点到名的穆思澜一脸懵,手还抓着青菊没放,呆呆看着他师傅.......
穆思清替他弟弟解围:“冷夫子,我这二弟何时能娶到妻,还不是看您何时能把他教成一代画师吗?说起来,二哥他近日在绘画造诣上,可有进展?”
冷夫子“哼”一声:“天赋马马虎虎,还算勤快,学得不好不差。”
“不过,画虽然尚可,但他太年轻,少了阅历。在文人中又无名声。想要创出一片天地,仍需时日。”
穆思澜立即表态:“师傅,我会努力的。我还记得,要给您出气呢。”
冷夫子“哈哈”笑道:“你还记得。总算为师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弟。”
穆音脑子一转:“若是想闯出点名声,倒也不难。运气好的话,帮冷夫子出口气,也不无可能。”
冷夫子顿时来了兴致:“丫头,你有什么好主意?”
穆音:“不急。等我想周全了,再与你们商量定夺。”
*
穆家很快迁回了原址,悦来酒楼和享来茶庄重新开业。
老客人纷纷前来,不仅是想着这一口熟悉的吃食和茶水,也好奇穆家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时之间,酒楼和茶庄的客人络绎不绝。
穆思清一人兼管着两处,还要挑些不涉及朝廷机密的边角料来满意客人好奇心,忙得脚不着地。
不出几日,朝廷正式颁布消息,大燕新皇登基。
在礼部操持下,举行了盛大的登基仪式,改年号为“建元”。
沈愈祈因从龙之功,官至正二品,拜为辅国大将军。
穆府通敌一案被纠正,不仅撤去对穆府所有罚令,还恢复穆音礼部侍郎一职。
轩王花落迟,仍保留“轩”字封号,但从郡王提升为亲王,所属封地也赐了下来。待到他成婚后,就将前往封地上任。
至于废太子刘炜,大理寺以惊人的效率查清了事实。鉴于刘炜是皇室血脉,没有做的太难看,赐了毒酒、白绫。
宣判下来的当天,前皇后在狱中听到消息,一头撞死在墙上,跟着她儿子一起去了。
一切尘埃落定后,新皇指派穆侍郎,将宫变一事撰写成文,以非官方的形式,在都城百姓中传播。
果然,得知废太子弑父,民间众口一词唾骂,原本对隽王突然登基的质疑也立即少了。
尝到了这种形式的甜头,皇上时常招穆音在早朝时进宫,列席旁听,把重要的朝廷决议记录下来,挑选合适的,拟成文字,向特定人群发放。
*
这一日,刚过卯时,穆音打着哈欠,和沈愈祈一起朝乾阳殿去上早朝。
两人穿过广场,一起踏上殿前的台阶。
突然,旁边一道声音传来:“沈大人,早啊。”
沈愈祈侧头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的鹰眼,刑部侍郎赵悠泉赵大人!
赵悠泉笑呵呵说:“昨日去刑部消假,听说了不少沈大人攻打匈奴的丰功伟绩。”
“果然,大燕的昌盛,还得倚靠沈大人。”
说完,他微微点头,加快步子,进到殿里去。
穆音微皱眉:“他的声音......”
沈愈祈:“他就是你被绑架那日出现过的鹰眼。”
穆音大吃一惊:“他居然回来了?”
“还堂而皇之来上朝?”
沈愈祈思索片刻:“他背后的指使者,到底是谁?”
他转头交代穆音:“暂时不要跟人透露他是鹰眼的事,也不要透露绑架的事。以免他狗急跳墙伤害你。等我摸清他的底细,再定对付他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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