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旌眠看着身下昏沉不醒的人,锋利的眉眼怅然地垂了垂。
那种情绪十分复杂。
他生来便长在显赫门庭,帝王面前敢直言,权宦之间无人不俯首,一个可在盛京城中翻云覆雨的人,如今竟被一个言官搅扰了心性。
这不应该。
就像吉庆帝白天说的话。
“朕觉得,你近来对这朝政似乎也上心了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觉得唐枕书是对的,哪怕那是以一己之力与整个盛京权贵做对的不自量力之举。
或许是对的吧,但终究不能为这个世道所容。
几百年都这么过来了,盛京权贵的天,怎么是你想要翻就能翻的呢?
赵旌眠努力地说服自己,今日的所所为只是因为自己疼宠唐枕书而已。
然而唐枕书睡梦里一声难耐地呻.吟终究还是令他仓皇回神。
烛火早已榨干了最后一滴浊泪,床帐萎靡地堆砌在围栏上,浓密的夜色里,唐枕书苍白的脸孔有如呕血的笔吏。
赵旌眠退出来,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天刚蒙蒙亮,别院里渐渐有了生气。
窗外隐隐约约的人声吵醒了熟睡的人。
这一夜并不好过,唐枕书被赵旌眠折腾地生生昏过去了两三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疼。
侧眼一看,赵旌眠并不在屋里。
唐枕书疲累至极,心里却觉得不安定,硬是撑着坐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见赵旌眠已经在院中射箭了。
天气热,男子只穿一身薄衫,从唐枕书的角度看过去只有一个侧影。
他身形高长,抬腕拉弓时肩背上的肌肉都尽数绷起,敞开的衣领处露出带着汗珠的皮肤。
一箭破空而过,正中靶心。
秦沧取下箭靶上的羽箭点数了一遍,似乎夸赞了一句什么。
唐枕书看到这里已经没了兴趣。
他不知道赵旌眠为什么这么喜欢射,心有余悸地将视线收回,而后探手向下,扯出身体里本不该有的东西,他疲累得厉害,转头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秦沧亲自送了早膳进来。
“侯爷去上朝了,已经替您告了假,您可以在府上多歇一会儿。”
唐枕书道了声谢,接过秦沧递来的早茶,扫了一眼,却觉得没什么胃口。
“先放着吧。”
唐枕书说。
胃里难受得很,饱胀感到现在都没有消下去,他什么也吃不下。
秦沧见唐枕书脸色不大好,犹豫了一下,转身从匣子里取了两个精巧的瓷罐捧给他。
“这是侯爷向陛下讨的,说是南诏进贡的茶叶,叫做苍山雪绿,料想您应当喜欢,特意吩咐了留给您。”
瓷罐雅致,封得又好,但远远地就能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唐枕书蹙了蹙眉,伸手揭开盖子,带着南国春意的香气便盈盈散开。
茶饼翠绿,皆是由最嫩的芽尖炼成的,单是这么闻着已经让人觉得难得,更不要提烹煮成茶的珍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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