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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长,尤其是冬日的夜。
烟能麻痹她的痛感,却不能解痛。
走过漫长的街道,她总能想起叶宪,他曾坐在咖啡厅里等她,也曾连夜冒雨撑伞来接她,有时一等便是半宿过去,或许是一杯朗姆也或许是一杯广岛冰茶,他一个人坐在舞厅的角落,一坐便是到天亮。百沣会周遭的每一条巷子,似乎都有关于他的记忆。
他说她唱歌很好听,他说她眼睛很特别,他说她这人太分明会活得很累……
人越是这种痛苦难忍的时候,脑子便越会想起一些叫人难忘的回忆,偏偏她痛苦而又枯乏的人生,能想起来的那点甜是极少的。
柜子里的那条丝巾,她许久没有拿出来过了,今夜她忍不住又拿出来瞧了瞧,瞧一瞧夜也就过去了。
这一顿打让她很遭罪,金淼连着两天发起高烧,烧得起不了床,嗓子像是被火烙了印一般,又干又苦,想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天公不美,似乎觉得她是天生贱骨头,总有她受不完的孽。
小雨淅沥,不曾间断。
似乎就是相中了她厌恶阴雨天这一点。
那几日,她像条濒死的鱼似的缩在床上,屋子里不见半分光亮,潮得发霉。浑身上下都痛,脚骨头像是被人碾磨碎了一样,疼得她连声音都唤不出来。
腰也痛,被桌角撞的那块地方,貌似不只是掉了一块皮那么简单。她虽然看不到,但猜测应该是青黑了,一碰就痛。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要死了,她记得姆妈死之前也是与她这般无二。
她想,死了也好。
她活着太累了,因为得拼了命一样活着。
可偏偏某个晚上,她挣扎着爬了起来给自己煮碗糊粥,米水糊了,米却是生的,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像个饿死鬼一样又哭又笑地灌了下去,甚至灌了几碗。
阎罗王到底是没收下她,许是觉着她还有很多罪没受完,现在收为时尚早。
人到要死的关头,总会想很多,她其实是怕的,怕没人给自己收尸,姆妈死的时候有自己收尸,她若是死了怕是没人知晓。细想也不对,房东师奶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因为她催租催的紧,一两次不应,应该就会直接破门而入将她连尸带东西一并扔在某个街头。
幸好,她没死成,她笑。
那一碗糊粥灌下去没多久,她的烧就退了,只剩下身上疼。
金淼常常站在那扇小窗前发呆,站久了就坐下,反正脚踝已经痛麻木了,痛得她习惯了,就不会再痛了。
方寸天空被密密麻麻的建筑物遮挡着,只有缝隙能看见天的颜色,常有飞机从屋顶飞过,发出骇人的震聋声,遮挡住仅有的光亮。她是活在阴沟里的,所以不见天日。
第五日,她身上依旧痛,痛得她在夜半时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以至于开门看到那人时,她竟然湿了眼眶。
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把黑柄伞。叶宪似是来时匆忙,身上沾染着清冽的寒气,看起来风尘仆仆。
夜里,楼间没有光亮,她却依稀能看清他的轮廓。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彼此的呼吸都滞愣了一下。
那一瞬,她听不见雨声了。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身上的痛意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他离开那天是十二月十六日,她病糊涂了,记不得今天是二月多少号了,算起来有三个多月了。
“阿淼,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先开口。
熟悉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门。
金淼眼睫微颤,差点没站稳,好一会儿才回神。
“宪哥……”她轻声,语气不确信。
他听她浓浓的鼻腔音,不禁蹙眉,温声道:“你病了。”
他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说一件事实。
她垂眸,嗓子眼处不知不觉间聚集着酸劲儿。没人问还好,有人问了,这委屈劲儿她便压不住。
金淼伸手扶着柜子侧身让他,待他进来后,主动伸手接过他手里伞放在墙角,精致昂贵的伞柄与那破旧的墙灰格格不入。
金淼原本不愿开灯的,她不想叶宪看见她此刻的模样。
可是思及左右,她总归是想见他的。
屋内潮湿气很重,俨然夹着丝丝病气,扫视一眼,竟叫人见不到丝毫人气儿。钨丝灯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散着微弱的光亮,足以他看清面前人。
叶宪听佘伍说,她受伤了。
她脸上的巴掌印消了一半,可借着伤势也能才想到当时的惨相,她唇起了一些死皮,失去了原本的唇色,唇角有处伤口还未好完。
女人瞳孔涣散,脸泛白得不像个活人,刚看她走路,一步一停,腿脚不利索。
从他见金淼第一面起,她似乎总是受伤,脸上,腿上……怎么办呢,他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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