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淑真端茶盅寻思片刻对晚秋：“中秋过了后就是爷生日告诉大厨房准备三桌子酒席三房自己给爷做寿不惊动别房人。”
晚秋笑；“奶奶们房中自己人满打满算三桌子尽够了奶奶说不请大房和二房那两房人知爷生日能不来捧场吩咐大厨房置办酒席大奶奶总归能知！大奶奶身体不好三爷寿日总不能不来还二奶奶府里什么事能瞒住二奶奶大奶奶都来了二奶奶能落后？让人背后说嘴不会做人还三姑娘亲兄做寿能不过来大奶奶和二奶奶都来了那些姨娘们怎么说面上不得不来凑热闹还外面跟爷小厮下人们还不趁喜日子讨个赏钱。”
吴淑真思忖“理这样看来三桌子酒菜远远不够就告诉大厨房多预备几桌看来少不得破费几个下人们给爷祝寿撒几个喜钱。”
晚秋笑：“奶奶平常大方怎么临到爷好日子倒算计起银钱来。”
吴淑真笑了“是不想太过张扬动静太大跟老太太比肩让老太太怎么想？”
晚秋；“奶奶多虑了不过大家伙一块图个热闹爷不算是什么大寿等大寿比这不要热闹得多。”
吴淑真：“外客就不用请了自家关起门闹闹就算了。”
晚秋想起问；“奶奶娘家吴府也不告诉吗？这几回奶奶回去奴婢看老爷颇悔意对奶奶好像很愧疚再三嘱咐事告诉一声吴府是奶奶娘家老爷是奶奶亲生父亲。”
吴淑真苦笑低头拨弄碗里茶水“当老爷真心悔悟太不了解老爷心思表面做给人看罢了什么亲生骨肉父女亲情早在太太过世时就断送了。”
晚秋怕提起吴府之事主子心里不痛快忙转了题“下人们怎么赏法奶奶拿出个章程奴婢好去办。”
吴淑真手里茶盅放到桌上往后歪懒懒地；“厚赏家下人出手太小气让人笑不说爷脸上也不好看这毕竟是爷好日子。”
过一会吴淑真淡淡地接：“别都还罢了按等赏钱只一个人要赏双份人必得比别人多。”
晚秋不解疑惑地望主子“奶奶说房中哪一个？奴婢愚钝请奶奶明示。”
吴淑真摆手命附耳过去悄声说了几句晚秋仍疑惑不解“难奶奶是想…….”
吴淑真阖眼“正是趁这节骨眼事说开了让爷心里踏实。”
晚秋脸部表情将信将疑又几分不是滋味“奴婢知了照奶奶说吩咐大厨房先预备下赏赐下人银钱奴婢准备好。”
阳光从窗棂中射进来照在吴淑真脸上睫毛颤动一下“这事先别漏出口风到时自理。”
晚秋精神不振低低地答应声“奴婢明白。”
刚想转身出房门吴淑真声音从身后传来“晚秋是最信任人不会亏待若愿意留在身边日后自会给妥当安排。”
晚秋掉转身眼里含晶莹泪珠“奴婢舍不得奶奶奴婢离开奶奶奶奶跟前一个知近人恕奴婢直言奶奶只奴婢奴婢只奶奶奴婢若走了不放心奶奶一个人留在邵府奴婢心里矛盾。”
吴淑真唇角抽动两下睁开眼杏目隐泪光。
邵英杰寿日三房似过节一样主子奴才脸上都挂笑容进出喜气洋洋。
邵英杰和吴淑真夫妻坐在上面夫妻二人通身大红绣金锦袍一团喜气笑容和煦邵英杰面带微笑接受下人们叩头祝寿。
堂屋里外挤满了人在陈福家带领下齐齐叩头贺寿。
吴淑真扬声；“赏”
晚秋和念琴端银托盘上面叠小山似荷包里面装赏钱。
宝珠和柳絮立在吴淑真身侧晚秋先给柳絮赏钱然后是宝珠赏钱然后分发房中下人。
宝珠瞅瞅自己手里荷包又瞅瞅柳絮手里荷包柳絮手里荷包跟自己一模一样就是柳絮荷包鼓鼓自己荷包捏捏瘪瘪拿眼睛掂量下柳絮里面赏银比自己赏银足多出一倍。
柳絮也注意到拿起荷包看了看偷眼看宝珠手里荷包纳闷赏银不一样跟宝珠同样是一等大丫鬟月例都是一两银子吴淑真一碗水端平从不厚此薄彼今这事点稀奇古怪。
宝珠面露不悦拿眼朝屋里扫了一圈似乎整个屋里下人中只柳絮荷包最大宝珠狐疑捏捏自己荷包打开掏出里面赏银看荷包装半吊钱。
宝珠盯柳絮荷包猜测里面装了多少好奇地凑近柳絮“妹妹得了多少？”
三房丫鬟里眼尖早看出柳絮荷包鼓鼓看柳絮和宝珠头凑在一处几个也跟凑过来宝珠迫不及待打开柳絮手里荷包里面掏出竟一吊钱个小丫鬟嘴快朝；“宝珠姐也得这么多吗？”
宝珠心里不自在看念琴和晚秋分完各自手里也得了一个装赏银荷包宝珠走过来不等念琴打开手里荷包迫不及待劈手夺过念琴打开看和自己一样都是半吊钱又扯过旁边晚秋打开来看同样是半吊赏银。
宝珠疑惑不解刚才还猜想奶奶偏心向自己从娘家带来人但看晚秋跟得一样多晚秋是奶奶跟前红人在奶奶跟前比柳絮得脸要说偏心奶奶也是偏晚秋不是柳絮若说晚秋多得平衡毕竟晚秋平常出力最多柳絮寸功未立凭什么越过晚秋去奶奶何以对柳絮高看一眼宝珠不忿嘟囔人窃窃私语。
吴淑真听见下人们议论柳絮跟邵英杰对视一眼便笑对众人：“柳絮以后份例都得双份三房中若是不在柳絮当家柳絮就如同今后若不尊柳絮就是跟过不去大伙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奴婢、奴才等听明白了今后对柳絮姑娘像对主子一样。”
吴淑真点点头“今这先说下们心里个数暂时不用对外人提起。”
邵英杰注视妻子满意妻子举动这就确立了柳絮在三房地位不是普通一等大丫鬟甚至比晚秋地位都尊贵。
众人看看三爷面带微笑得意神情在看看奶奶意抬举柳絮都知柳絮上位就是迟早事。
就那等眼力见嘴甜急忙上前恭喜柳絮姑娘抢在柳絮跟前买好。
别人犹可独两个人心思与众不同一个是念琴投向柳絮眼神尽是担忧二一个就是宝珠心怀嫉妒奶奶曾暗示给开脸让三爷收在房中怎么又是柳絮一定是柳絮迷惑住三爷奶奶顺水推舟柳絮捡了个大便宜都怪自己疏忽大意让柳絮钻了空子柳絮心机深狐媚长相惯能勾引男人令男人为之神魂颠倒连爷性情冷峻之人都被迷惑可见手段了得自己落了下乘。
吴淑真一系列举动和言行令柳絮心中不安吴淑真当三房众人面捧高确立了在三房中地位公开表现出对亲近主动为丈夫择妾仅仅就是为了博得贤惠名声绝不是吴淑真越是表面对好暗地里往往会做出相反行动无疑此举掩盖真实目。
柳絮敏锐地觉察出吴淑真已准备对自己下手离这一日越来越近了当吴淑真戏份做足就是该出手时候。
日落三房酒宴开席。
上房院子里摆了五桌酒席外头偏厅下人小厮们摆了两桌酒。
吴淑真招待女眷们邵英杰去前头偏厅跟下人们饮酒。
饮了几杯水酒吴淑真便装作身体不适回房歇吩咐柳絮张罗让晚秋和念琴帮招呼各房主子姨娘和上得了台面大丫鬟。
宝珠扶吴淑真回暖阁里歇。
吴淑真歪宝珠蹲在榻前为其捶腿吴淑真看屋里无人；“原本想抬举让爷收做屋里人怎奈爷喜欢柳絮拗不过爷就由爷性子时常跟爷说人伶俐不然跟柳絮一块收房爷说出了素云姨娘和锦绣这档子事不想三房妾太多就纳柳絮一个省得后院女人多了妻妾争风吃醋无事生非不消停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纳妾就一个只能是顺爷心思意思柳絮是个好可更中意又是从小侍候爷爷性情习惯都了解再合适不过。”
吴淑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这样了对忠心知也不能委屈了爷几个小厮都没说媳妇求爷房中年岁大丫鬟放出去赏做媳妇主仆一场先紧挑婚事总要自己满意才好不强迫回头好好想想想好了中意哪个告诉替做主成了婚即便不能留在内院在外院当差替跟大奶奶说找个轻快事做。”
宝珠一听顿时目瞪口呆嫁家下小厮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辈子做奴婢子子孙孙为奴为婢侍候人永世不得翻身在主子爷身边侍候一回临了什么都没混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心高命薄。
“三房丫鬟里论长相性情就跟柳絮出挑可惜了若不是出了素云姨娘事就劝爷二人都收了省得便宜那群小王八羔子白糟蹋这么个伶俐人。”
宝珠浑浑噩噩听不清吴淑真说什么。
三爷寿日一过阖府看柳絮眼神都不一样了三房中人更是柳絮当成主子姨娘吴淑真去老太太上房请安带上柳絮不是晚秋阖府中人就更确定柳絮上去了。
吴淑真和邵英杰夫妻去老太太上房请安带柳絮邵老太太看三儿媳带大丫头柳絮前来已听说三房俩口子要抬举柳絮先前是看好柳絮被柳絮一番言语吓到才改了主意锦绣给了三儿子放在屋里。
邵老太太上次锦绣事寒了心本来不想再管儿子房中事顾虑三儿子安危怕柳絮命硬克夫三媳妇没明说柳絮身份也不好先提茬于是对儿子；“老了本来不想多嘴管房中事可是句还是要说？”
邵英杰站起身恭敬地：“母亲但讲无妨。”
邵老太太瞅了眼吴淑真身后站柳絮“素云姨娘现在是不能侍候了听说疯疯癫癫不能留在身边锦绣人卖了卖错了只能将错就错瞄补不回来一个奴婢不值什么知三房妻妾本来就少现在更是没个人俩口子若诚心想挑个人要挑个身世清白能生养旺夫命苦福薄之人是万万不成。”
吴淑真之前跟邵英杰提起过老太太因为柳絮克夫命硬打消了要柳絮侍候儿子想法才选了锦绣听母亲音还是不同意柳絮为妾母亲不好驳无言以对一时竟不知怎样分说。
这时吴淑真站起身形笑对邵母：“老太太是为儿子好儿媳尊婆母命定为三爷挑个好老太太之前相中柳絮因柳絮曾是周家童养媳周家公子打柳絮进门身子骨越发不好母亲多顾忌儿媳前儿回娘家特意找来周大娘问了周管家公子现在好好买了一房媳妇说当初以为柳絮克了儿子柳絮转手卖了后又找人算命说儿子命里该一劫过去就好了非是柳絮之故算命还说都是先前买柳絮进门周家公子才逃过一劫身子骨现在硬朗多了。”
吴淑真说朝柳絮看一眼吃吃笑“母亲说这柳絮可不是个福周家是个什么人家离了周家来们家不知比周家强多少倍。”
邵英杰心里松口气担心母亲反对经妻子一番解说看母亲脸色和缓点头大概纳柳絮为妾事老太太算是默许了。
吴淑真帮丈夫不遗余力柳絮越发断定吴淑真隐藏极大阴谋也许明日或后日蒙不白之冤不明不白死去或是……。
邵母三人是心照不宣这件事就都不提了岔过去谈别邵老太太对儿子多少女人不上心只关心是不是对儿子利能不能为邵家添丁。
柳絮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克夫传闻子虚乌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从老太太上房出来吴淑真对柳絮；“和爷意思都明白了如今老太太这关也过了就算过了明路单等选个好日子为和爷圆房这段日子冀哥和莹姐还是由照顾费心辛苦些。”
柳絮心里明知这是吴淑真障眼法根本不可能让和邵英杰圆房为今之计是事事小心看吴淑真接下来使出什么招数见招拆招闹不好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碍于邵英杰吴淑真不会明对付必定找一个令人信服理由置于死地。
柳絮；“奴婢今晚想回家一趟这事跟舅说说让心里个数舅早准备好银子要为赎身。”
邵英杰看答应得痛快没扭捏不肯心里高兴忙：“回去说一声舅不管怎么说都是唯一长辈终身大事告诉一声应该等日后名分定下也好走动。”
一行三人还没走到三房就见一个小丫鬟疾走来“三爷千户所来人找三爷在前厅等三爷。”
“爷快去！一定是要事不然不会找到府里来。”吴淑真催促。
邵英杰甩开大步匆匆往前厅去了。
柳絮一路犹豫是不是找赵琛解救自己不是不得已不想开口求若论旧识求赵琛些许小事对赵琛是举手之劳自己这般境遇赵琛对自己觊觎之心救命之恩是否要以身相许。
危险就在眼前迫在眉睫容不得多想柳絮暗下决心求赵琛一回日后想办法补报。
吴淑真和柳絮回到三房柳絮原来打算今晚便回家去怎奈邵冀奶娘不知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一趟趟登东不能上来小爷交给柳絮一个人。
吴淑真知对宝珠；“过去帮柳絮照顾小爷天凉了吃东西要注意别像奶娘吃坏了肚子小爷是爷心尖上侍候不周别说是就是柳絮都担待不起。”
宝珠眼珠转了转不情愿地出去进到东屋里邵冀晌饭奶娘喂多了吃一口直吐柳絮喂不进去只好作罢忙收拾邵冀吐在被褥上污秽宝珠扎两只手冷眼干看柳絮忙活也不帮忙。
吴淑真和晚秋主仆正在屋里说邵英杰大步进门对吴淑真：“官服找出来换上出门皇上游幸江南梁王命所朝廷官员星夜赶往运河西岸接驾。”
吴淑真忙命晚秋找爷官服；“江南运河口离此地五六十里路程披星戴月一宿不眠爷不是太辛苦了？”
邵英杰边穿衣边；“皇上预计明晌午入江南明一早全体官员赶到运河江南地界迎接圣驾梁王车架早已先走了等骑快马随后追赶。”
吴淑真笑：“武将可以骑马那官可怎么办？”
“官做轿要慢一些不少官员急三火四连家都不回直接做轿随后撵梁王车架去了。”
“爷几日能回来？”吴淑真边给邵英杰理官服边问。
“说不准也许一两日三五日。”
吴淑真手顿了下给邵英杰抻抻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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