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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济安到汧阳,足八日的路程,这是珞第一次离开济安城那么远,也是第一次与折霜有那么长的相处时间。

话说起来,以往折霜每次回来都是一两天,来得匆忙,走得无声,这次却一待就是八日。珞虽深感诧异,却也不敢多问,生怕折霜只是忘记了回去的事,自己一提醒,她便又走了。

这几日,珞甚至会想,如果这条路再长一些就好了,折霜既答应了要帮穆瑾诗,就一定不会半途离去,这条路越长,折霜在她身旁的时间也就越久。

只是一条路长能长到哪里去呢?穆瑾诗终于还是被送进了方家的门,那一日,各路江湖人士纷纷前来观礼,方家中满满充斥着热闹与喜庆。

六界皆有自己的秩序,各界生灵间也有不成文的规定,素来互不相扰,若有行为过界着,必会招惹不少麻烦。折霜纵是妖界一族之长,也不愿轻易越过那条线。

更何况,方谙年少成名,功力早已经突破寻常人类所能达到的顶峰,步入天纵之境。此人可不只是个人界高手,还是以一己之力,打通方家与其余各界关系网的人,方家的势力,并不仅仅只存在于人界。

她知珞对穆瑾诗一事分外上心,并不忍让她初识红尘便见这世间残忍,虽有万般顾虑,仍在心中思考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同时也叮嘱珞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这方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珞远远看着那个身着喜服的新郎,忍不住感慨。

方谙虽年近四十,容貌已不再年轻,却仍精神奕奕、相貌堂堂,一双眼沉稳而深邃,让人分毫不敢轻视。

其实最叫珞惊讶的是,方谙虽为武林中人,举手投足却是十分儒雅,满满的书卷气,若非先前在大堂前以浑厚的内力同来宾致谢,她绝对无法将此人与方家这么大的江湖势力联想到一块。

说来,穆瑾诗为妾,嫁衣非是正红,进方家时走的也是侧门,更无需拜甚的天地。她依着规矩,在喜宴上为方谙的正妻程璟敬茶,在众多宾客的注视下得到程璟首肯,便算嫁入了方家,被下人早早送入了洞房。

酒宴仍在继续,方谙虽游走于各桌间招呼应酬,却几乎没怎么喝酒,应是刻意保持清醒。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自珞余光闪过,她忙用灵力探看,竟是看见了乔装成男子模样的淮冬。

她深呼了一口气,走到折霜边上,小声道:“大鸟,我发现淮冬也在这里!”

折霜淡淡道:“不巧,方谙也发现了。”

“那我们快去帮她们呀!”

“他发现的可不止淮冬,还有你我。”

折霜若无其事地看向珞。

珞不由大惊,连忙低头检查自己的隐身术。

就在此时,有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人界之事,还望妖界不要轻易插手,方某提前谢过。”

“他真的看得到?”

珞诧异地抬头望向远处的方谙,只见方谙也看着她与折霜的方向,眼中似有淡淡笑意,却怎么看怎么像威胁,她不禁被看得打了个抖,转头看向折霜。

折霜沉默片刻,忽抬眼问道:“若我偏要管此事呢?”

方谙显然料到了这样的反应,道:“我只想与旧事做个了断,并无意杀那个孩子。你该知道,我若真有心赶尽杀绝,根本无需这般大费周章。”

“什么意思呀?”

珞一头雾水,“他说他不想伤害淮冬?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强娶穆瑾诗过门?”

折霜沉思片刻,道:“先看看,你放心,他要敢伤那两个孩子,我绝不坐视不理。”

***

从前的淮冬,一年四季总有一季可期,可自从穆瑾诗再不愿见她,她便觉得自己的世界从此再无分春夏秋冬,冬日的约定不复存在了,仿佛连雪都不再洁白无暇,只余刺骨冰寒,再不值得期待。

穆瑾诗的无情,将她推入了无尽阴霾,日复一日的痛苦中,她忽然失去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的勇气。

当年,爹娘都曾叫她不要报仇,师父也从不许她提起报仇一事,她不是不愿乖乖听话,放下仇恨一生平淡,只是忽然觉得,若这命中没了值得在乎之人,倒不如葬身刀山火海,为爹娘讨个公平。

所以,她选择了来到汧阳寻仇。

她自幼随师父隐世习武,偶有行侠也从不留名,多年来小心翼翼,并未在江湖上闯荡过半点名声,本以为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却如何也料不到方家竟能找上穆家,以穆瑾诗来逼她自投罗网。

淮冬能想象到方家此刻于她而言有多危险,却仍义无反顾的来了。

哪怕穆瑾诗心中没有她,哪怕穆瑾诗一直逃避她,她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穆瑾诗沦为她复仇路上的牺牲品,从一个囚笼,步入另一个囚笼。

她潜入洞房,掀开盖头,见穆瑾诗两眼满是泪光,不说话也不动弹,应是被人点住穴道,连忙替她解穴:“穆姐姐,别怕,我在。”

穴道解开的瞬间,穆瑾诗一把将她推开,眼中竟有几分决绝:“你快走!这是个圈套,不要管我!”

“我带你走。”

“我只是个诱饵,你看不出来吗?”

淮冬不由愣住,穆瑾诗此时此刻眼中的担忧与不舍,不是假的……

她本以为穆瑾诗这三年来一直躲着不见她,是因为怕她厌她所展现出的那份世俗不容的感情,可这一瞬,那双含泪的眼睛却告诉她——不是的,穆瑾诗对她绝非无情。

她虽不知这三年穆瑾诗过得如何,却闻她眼光过高一直未嫁,此时再看这“眼光过高”,便止不住嘲笑自己太过迟钝,与她错过了太多太多。

“我不管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既然我找到你了,就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

她上前抓住穆瑾诗的手,咬牙道:“除非我死!”

“他们不会杀我的,你放手吧,我只会拖累你,带着我,你是走不掉的。”

穆瑾诗伸手按上淮冬的手背,苦笑道:“冬儿,听话。”

“我从前就是太听你的话了。”

淮冬摇了摇头,坚定道:“这一次,我绝不由着你。”

者有话要说:

方叔叔表示,我杀淮冬全家,娶淮冬心上人,但我不是坏人,我跟主角一样,有一颗助攻的心【???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龍天2个;boahancock、唐幺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围魏不救赵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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