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日一早，林蓉便带着自己的行李去了小少爷的院子，她对这还是挺熟悉的，毕竟当初她刚入迟府的时候可是在小少爷这便伺候了快两年呢。
“少爷。”
因为林蓉是被老夫人送过来顶替迟瑞身边的小厮兼大丫头的，所以迟瑞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对她都很客气，就是迟瑞这个少爷，对她也是温和的。
“大蓉，没想到奶奶舍得把你送到我这边呢。”
迟瑞坐在椅子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郑重的说道。
林蓉侍立一旁，伸手拿起筷子为迟瑞布菜，笑吟吟的轻声道“老夫人是关心少爷的学业，刚好蓉儿还算识得几个字，勉强能为少爷做个书童。”
“其实，你能来，我挺高兴的。”
吃完饭，迟瑞忽然低声开口道，他自小便很喜欢这个长得好看的丫鬟姐姐，不过后来她被奶奶要走了，他一个做晚辈的也着实不好开口说什么，如今她能够回来，他是真的挺开心的，虽然她回来，是因为他犯了错，被罚了。
其实跟在迟瑞身边的日子并不难过，相反，迟瑞大概是长大了，懂事儿了，性子很是沉稳，平日里对林蓉也很是不错，知道她爱看书，平日里便总是让人去外头的书店买书回来，知道她喜欢研究厨艺，便求了夫人在院子里专门置了小厨房，可以说，这位少爷对她这个丫鬟真的是很不错了，也因为这样，倒是让林蓉打消了离开的心思，她十岁的时候便从学习系统里头用几分兑换了一门名为养气诀的内功心法，虽然这门功法的主要功效是美容养身，但连带的也确实能够提高，修炼了两年，别的不说，至少在外行走能够自保了，若非迟瑞对她着实是不错，她大概在就自赎自身，开溜了。
不过如今她觉得，留在迟府还是不错的，最近这两年外头是越来越乱了，军阀割据，山匪横生，这迟府是金城的大户，安全上可比普通的老百姓安全得多，要知道，就她如今这张她自己瞧了都会忍不住愣神的脸，个在外头就擎等着招灾惹祸吧。
这些年她在系统里学了不少的东西，积分累计的越来越多，这钱多了吧，就忍不住想要买点儿东西，这也是，女人的天性不是！可她身在迟府，一针一线都有人看着，那些衣服首饰还有化妆品什么的是肯定没法子拿出来用的，所以能买的便只有那些美容商品。
一开始是尝试性的买了三瓶美白丸，两天一颗当糖豆吃，味道特别好，效果也很好，不过一个来月她的肤色便白了好几个度，到最后一瓶吃完，整个人的肤色便变成了那种她以前特别羡慕的象牙白色，因为这个，她之后又几次尝试了美肤丸、香体丸之类的美容类药丸，每一样药丸的效果都特别好，美肤丸一瓶要三十积分，吃完了之后整个人身上的疤痕、斑点还有痣之类的痕迹会全部消失，就跟照过美颜相机磨过皮似的，而香体丸吃过之后会让身上带上一股淡淡的香气，她吃的那款叫香妃丸，吃了之后香味淡雅而且出汗之后真的能够像香妃一般引来蝴蝶呢，只是她一时冲动，却是忘记了，这些东西用过之后都是永久性的，美丽的容貌若是在太平年间自然是好事儿，可搁在如今这个念头，却是招灾惹祸的根苗，弄得如今，她是想走走不了，就连迟府之内，她都不怎么走动了，平日里最多的是窝在迟瑞的书房里，看书，或者窝在小厨房里给迟瑞做些吃食之类的。
“蓉姐，老夫人唤您。”
一个小丫头轻声走到林蓉身边说道，别看林蓉年岁不大，才十五岁，可她深受老夫人和少爷的宠爱，在这迟府的下人里头那是十分有地位的，平日里府里的这些小丫头都是她在管束的，小丫头喊她一句蓉姐还是很合适的。
“可知道老夫人寻我何事？”
林蓉将手中刚刚做好的丝糕切成小块，然后一块一块的摆在盘中，而后在上面撒上一些青红丝还有蜜枣丝，她家少爷这些日子心情似乎不太好，做些甜食吃，少爷的心情或许会好上一些吧，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是真的把迟瑞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的。
“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小丫头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把这个点心送去少爷书房。”
林蓉轻声说道，而后随手从水缸里舀了瓢水洗了洗手，随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便直接往老太太的居所走去。
“老夫人，蓉儿给您问安了。”
一进门，蓉儿便嘴角含笑的冲着老夫人行了个礼，只是一站起来却是愣了神，因为老太太和夫人此刻都红肿着眼睛，夫人更是还在哭呢。
“这，老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您和夫人这是？”
林蓉有些讶然的看着老夫人，问道，她自进迟府以来也有十来年了，这是她头一次瞧见老夫人落泪。
“蓉丫头，这几日我要和夫人出门一趟，你，你好生照顾少爷，府里有管家，有什么事儿，你和他商量着来。”
迟老夫人肃声说道。
“是，蓉儿记住了，定会看护好少爷的。”
林蓉认真的应了，心下还在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过想来该是大事儿，不然一向刚强的老夫人不会哭成那样的。
从老夫人那边离开，林蓉迟疑了片刻，还是转道去寻了管家，她总给知道迟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这才好应对之后的事儿不是。
“刘叔，你可知道府里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寻到管家的时候他正在准备迟老夫人她们外出的车马，看起来很是忙，而且脸上的神色也阴沉的很。
“是大蓉啊，老爷被青峰山的土匪给劫了，那边送了信过来，让送一万大洋赎人，不然就撕票，老夫人这不要出门赎人嘛。”
刘管家无奈的叹了一句，今年他们迟家当真是流年不利，年初的时候迟家收购的一批棉布不知怎的被水泡了，之后又遇到南方生丝涨价，以前和迟家签订了合约的农户有不少都毁了约，老爷这才逼不得已出了远门，亲自往南方跑了一趟，没成想，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处理妥当，这才刚回来，半道上又被山匪给绑了，当真是倒霉的很啊！
只是刘管家大概没想到，所谓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迟老爷最后却是把命给搭在了青峰山上，一日之间，迟府居丧，老夫人丧子，夫人丧夫，迟瑞没了爹。
看着跪在灵位前脸色惨白的迟瑞，即使是一向冷情的林蓉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丝难过的，老夫人亲眼看到儿子死在自己眼前，一下子便病倒了，夫人强撑着悲痛带回了夫君的尸首，撑着本就瘦弱的身体操办丧事，只是到底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到底也是撑不住了，昨日守灵的时候撑不住，昏了过去，还因此流了产，没了不满一月的孩子，整个迟府，如今外头全靠刘管家，而内里，却是林蓉顶了上来。
“少爷，吃口东西吧。”
林蓉将一杯燕窝汤递到了迟瑞跟前，温声说道，如今迟瑞要守孝，不好吃荤腥，只是少爷的身体却也要估计，所以她才亲手做了这枸杞燕窝汤。
迟瑞抿着唇，没有接，“有朝一日，我定要青峰山上的土匪，血债血偿！”
迟瑞一拳砸在地上，霎时间便见了血，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这心中的恨意又有多么的重。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确实如此！
“少爷，您心中有恨，蓉儿知道，可您如今年幼，如何能报仇去，您现在能做的，是好生保重身体，留待有用之身，积蓄力量。这样才有大仇得报的那一日。”
林蓉跪在迟瑞身后，低声说道，而后伸手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为迟瑞将受伤的手包扎好。
迟瑞闻言，猛地投到了林蓉的怀里，抱着她的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闷闷的，听着是那样的悲痛，林蓉迟疑了片刻，伸手抚上了迟瑞的背，一下一下的，知道迟瑞靠在她怀里睡着。
“蓉丫头，老夫人喊你过去。”
刘管家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看少爷似乎能听得进去蓉丫头的劝，这才没有打扰，这会子少爷睡着了，他才敢出来说句话。
林蓉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小声道，“麻烦刘叔送少爷去休息一下，这几日少爷日日守灵，身子着实是撑不住的。”
“我知道，你快去吧，少爷这我亲自看着。”
刘管家温声说道，而后伸手抱了迟瑞去了灵堂旁边的厢房休息，以往看不出来，只觉得蓉丫头人漂亮，嘴甜会来事儿，可这几日家里遭逢大难，这丫头还真是能够撑得起事儿来，这几天家里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是这丫头一把抓，还没出什么乱子，这丫头也是个人才了。
离开灵堂，林蓉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子安神汤的味道，其实老太太没大病，就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儿子没了的事儿，这才病倒了，大夫给开安神汤倒也对症的很。倒是夫人那边，这几日一直喝着治疗风寒的汤药，病的有些厉害。
“老夫人。”
林蓉轻声唤了一声，而后伸手接过了崔嬷嬷手中的药碗，亲手服侍着老太太用了药。
吃过药，老夫人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些，拉着林蓉的手开口道“蓉儿，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做的事儿管家都告诉我了，这几日多亏了你了。”
老夫人温声说道，“咱们家如今事儿多，偏偏我这身子又不争气，家里的事儿还要你多帮衬。”
说了一大通感人的话，老夫人才把主题说了，“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希望你能帮着把家里的帐管一管，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不知道你如何想？”
迟老夫人也是着实没法子了，她自己年纪大了，身子却是没用的紧，儿媳妇又是个不顶用的，好在她当初有先见之明，培养了个蓉丫头，不然她们迟家老的老，弱的弱，小的小，可真是一个顶事儿的都没有了。
林蓉闻言，总算知道老太太叫她来干嘛了，原来是让她接管家的伙计，这事儿本来该是夫人的活儿，只是如今夫人病重，老太太也没精力，少爷还小，家里也没有什么姨太太之类的，也就只能她这个大丫头顶上了。
“如此，蓉儿便大着胆子接了这活计。”
林蓉微笑着说道。
“好孩子，辛苦你了。”
老夫人温和的拉着林蓉的手说道，脸上带着一丝轻松，说完，也不多耽搁，直接将家里的账册还有库房钥匙给了林蓉，老太太是个利索的性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要用林蓉便会全心信任。
因为接了家中的账册，林蓉变得更忙了，每日里不但要花时间管着府里的大事小情，还有抽时间照顾家里仅剩的三位主子，再加上府里的丧事，着实是让她忙的前脚跟打后脑勺。
原本以为丧事忙完了便能好生休息一下，却不曾想金城的那些大户居然想趁着迟府老爷新丧要趁火打劫，一时之间迟家当真是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了。
“蓉姑娘，你看看，这半个月来咱们迟家的铺子收益日渐减少，绸缎庄甚至出现了亏损，这可怎么办啊！”
刘管家捧着账册有些挠头，其实这事儿也着实怪不得铺子里的伙计不用心，金城其他商户合起伙来想要打压迟家，他们也着实没辙啊！
坐在书案后头，林蓉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些事儿您问我，我也没辙啊！”
老太太只把家里的账册交托给了她，可没把这迟家外头的产业也交到她手里头啊，这些事儿她着实不好出手啊！
“可老太太病着，太太这些日子又，又无心理事，我这也是没辙啊！”
刘管家叹了一句，太太哪里是无心理事啊，太太根本就没理过事儿，以往迟家都是老太太理事儿，后来老爷长大，老太太便把权柄都交给了老爷，老爷也确实有能耐，在老爷手中，迟家的产业越发的大了，太太嫁进来之后只需要相夫教子，侍奉婆母便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她有什么理事儿的能耐，可谁能想到老爷会这么突然就没了呢！
林蓉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您先去稳住那些掌柜的，迟家再怎么都是这金城的大户人家，一些小小的波折不会怎么样的，别说亏损半个月，便是亏损半年，咱们迟家也亏得起。”
林蓉认真的说道，“现在首先要让底下人把心定下来，剩下的，我见过老太太之后再想辙。”
其实迟家如今最要命的问题是，没了老爷就没了和外头那些人的联系，也就没了靠山，这样的世道，一个家族失了顶梁柱，是十分要命的。
她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如今金城最大的势力就是刚刚入驻金城的军阀沈虎，或许，她可以备一份礼，去求见一二，若是能够求得这位督军的庇护，迟府变能安稳下来。
心里有了打算，林蓉这才定下心去见了老太太，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给老太太说了，末了还把她想要备厚礼求见督军沈虎的事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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