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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两房若真撕破了脸，老太太那里不知会如何。”
平儿有些忧心忡忡，“毕竟有孝道压着，恐会对琮哥儿的名声有损。”
王熙凤也是忧心，“老太太也是见过世面的体面人，还不知手里捏有多少筹码，若是府上平衡被打破，终究是个麻烦，咱们只能把自个院子收好，旁得无能为力。”
“那王家可要知会一声？总不好将他们蒙在鼓里，眼见着二太太要做点什么，不管后头如何，该有个收拾残局的出来，免得波及到奶奶不是？”
“我这会儿子要是通知了王家，回头你二爷还有大老爷不恨死我才怪呢，难道在王家我还能比得上姑妈的分量？总是要我多吃亏的。”
王熙凤意兴阑珊撇嘴，“说得好听给我找个好婆家，回头任由我被姑妈拿捏，那边可有说过一句？咱们也且当不知道吧！”
平儿蹙着眉，有些不赞同，“可奶奶若负了那边，回头被娘家责问起来岂不丢脸？那可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呵，莫不是我那娘家能让我过得好了？”
王熙凤冷嘲一句，十足瞧不上，“若非奶奶我有几分管家能耐，她们哪个瞧得上我？若真闹开了反倒自在，再不用受些窝囊气。”
“平儿，你在我身边也是跟老了的，你见过姑妈几时为我说好话？不过是替她管家，补贴家用罢了，大太太偶尔训斥，她还不是当没看见，说什么不好直面我的婆母，简直笑话。”
王熙凤对二太太生怨怼已久，久到自个都逆来顺受了，若非赦大老爷强出头，她未必会将这些说出口。
爷们无用，一家子得仰仗人家，还谈什么尊严体面？做小伏低才是正经。
平儿没再劝说，终究还是那边在闹，扫到尾大不了被训斥一顿，日子还长着呢，“奶奶，咱们真的要针对三姑娘？”
“那可不，公然在老太太那里上眼药，算计迎春不说，还连累你奶奶我，可不得让她受番教训。”
“那至于决裂她们母女轻易么？”
“傻丫头，琮哥儿能读书出头，难道环哥儿不行？有琮哥儿这个榜样在，赵姨娘能让环哥儿偷懒？今日咱们不动手，往后眼睁睁看着探春左右逢源？美得她！”
王熙凤可不管平儿有多好性，该做的一件不能少，克扣衣食算什么，既然探春看不上迎春的做派，那这辈子就不要学好了，说不上多大的事。
迎春在老太太那里受了委屈，司琪有些瞧不过眼，心里可劲骂宝的祖宗十八代，面容也一副义愤填膺样。
受害者自个还没难受呢，司琪这个小太监先不开心了，午膳时肉都用着不香，迎春看着有一丝得高兴，不过也就一丝而已，她更在意的是琮哥儿，还得想个法子回东院去。
被老太太厌弃并不可怕，迎春本没指望过谁，想要离开，轻而易举。
留在二姑娘身边的晴雯听闻消息，总觉得有些不真，宝怎得变了个人般，既不温柔体贴，也不和善单纯，倒像极了袭人，菩萨面孔真小人一个。
但事实便是如此，听谁说都一样，满府谁人不知宝二爷与琮三爷真杠上了，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一个小小童生功名，在荣国府溅起惊涛骇浪，当事人一点没感受到来着后院的倾轧，一如既往读书习字，偶尔跟夫子对对眼神，确认对方还是那般讨人厌。
且说彩霞的老子娘被送入贡院后，见到身着锦服贵气慵懒的诚王，非但半点不知畏惧，人一进来，撒泼打滚哭得肝肠寸断，口口声声要大人们做主，十足有意思。
能坐在此处的大人至少都有四品，除诚王外，主事的是位三品的礼部官员，儒雅知礼春风满面，从头至尾并未露出嫌弃或者不悦。
寒主考听完徐老娘的哭诉，偏头等候诚王示下，见诚王抬了抬下巴，回头凛然道。
“你要告的可是荣国府的贾琮”
“是的大人，琮三爷她仗势欺人……”
“你是荣国府的下人？”
寒主考直接打断嘈杂声，温和又不失威严。
“是，奴婢是荣国府的仆从，若非过不下去，又怎会到这里闹。”
“也就是说，你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凭空一张口，就想毁掉一个学子的名声？本官有些好奇，是什么屏障让你枉顾考场威严？又是什么让你觉得贡院比官府更加有决断？再则，你既无状纸，本官又不能越权，你怕是找错了地儿。”
徐老娘是个不怕事的，二十两金子大不了被鞭笞一顿，眼见这官儿竟然明摆着包庇不想管事，那定然不行。
“你们莫不是要纵容一个恶霸考上功名？天啊！这让我们怎么活啊！贾琮考上了秀才，我们哪还有活路啊！索性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省得回去还要受人鞭笞！”
说罢，起身就朝柱子撞去，好几个官员忍不住站起来，回头瞥见镇定自若的寒主考，又坐回位置。
徐老娘狠一狠心，碰一声好大的响，头破了人也晕得不行。
“大人，该怎么办？”
寒主考平静依旧，“咱们是主考官，这里是贡院，不是府衙断案的地方，学子名声如何自有人论断，不管考没考上欺人与否都是一样，该罢黜便罢黜，可再怎么样轮不到咱们僭越。”
诚王深以为点头，“说得不错，这傻妇人莫不是觉得上这来就省了板子挨？仆告主好大的胆儿。”
寒主考深以为然，“殿下说得极是，听闻荣国府是二房当家，贾琮又是大房庶子，家务事闹到贡院来，还煽动学子，十足过了些，臣定要参上一本才是。”
“参上一本无趣，去个人，知会王家来提人，四王八公是他为首的吧，由他做主正好。”
诚王提出王家，又牵扯四王八公，在场官员不敢随意搭腔，还是诚王的长随亲自去王家寻人，至于门外的学子，内里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世上有几人真愿意为旁人放弃功名利禄？院试在即得罪考官可不是个好选择。
诚王只派出个清秀小厮，从内部松松劲，等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贡院门口哪还有热闹可看？
周瑞家的没瞧见这一幕，满心欢喜回去报喜，结果等来了王家当家娘子上门责问，王家亲自带人去贡院领一个闹事的婆子，告得还是大房的庶子，这算个什么事？王家的姑娘往后还能嫁出去？
现在外头都不知怎么说王家的姑娘了，什么管大伯的家，什么鸠占鹊巢，那都是轻的，怕就怕人家觉得王家姑娘重权无知还枉顾性命，兄弟阋墙的罪名挂在王氏头上，王家可以不用做人了。
王子腾夫人急匆匆赶来，瞅见贾王氏不紧不慢不上心，当场摔烂一个杯子，好大一声响，王氏感觉自个的脸都被娘家打肿了。
还在外头没进门的王熙凤愣了一下，没敢进去。
“贾王氏，你可真能耐了，左右你是嫁到荣国府享福了，都不管儿女名声呢？瞧你办得事，你大年初一生的姑娘这辈子嫁不出去才好。”
“嫂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你还有脸顶嘴？你没派婆子上贡院闹事？”
王氏一听，心虚气短遮都没遮住，被王子腾夫人看在眼底，气得满脸通红。
“你怎么就这么蠢，什么法子不能用，偏偏要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外头都说咱们王家的姑娘最喜挑拨兄弟阋墙，别说你的元春，整个王家的姑娘都倒了大霉，怎么就遇上你这样的姑姑。”
门外，王熙凤眉头微蹙，赶紧拉着平儿离开，可不能被她们逮住出气。
王家丢了好大的人，姑妈跟娘家的关系定然不复当初，二伯一个亲生儿子都没有，只有两个闺女，如今名声受损，不憋屈才怪。
“平儿，你到外头散播消息，咱王家的姑娘也有我这般聪明伶俐的，管家理事照看庶弟的好手，姑妈只是颗老鼠屎。”
“哎，定然给奶奶办得妥妥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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