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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说你不是个爷们了！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哥儿就算是个主子，也得讲理不是，就是二奶奶老太太来了，也不能冤枉了下人，我好歹奶了二姑娘一口……”
“嬷嬷，你奶了我一口，就能让你这般欺辱我弟弟！你好大的胆子！”
迎春啪一声摔了杯子，脸色可以想见得难看。
贾琮吓了一跳，哭都忘了！
这是……母老虎人设？
“我不活了，这地儿没法待了，姑娘如今不喝我奶了，就开始嫌弃老婆子我了……”
“屋里闹什么呢？”
外头鸳鸯的声音传来，门帘一掀，鸳鸯笑着走进来，看看地上，再看看王嬷嬷和迎春，“二姑娘，老太太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鸳鸯姑娘，老奴我好歹奶大姑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规劝姑娘一声，姑娘竟要赶我走。”
鸳鸯依旧没看她，反倒走到贾琮跟前，“哥儿怎得趴地上了，可别再跟往日一般，弄得身上脏兮兮的。二姑娘，老太太的意思，若是用不惯的下人，打发也就打发了，没得蹬鼻子上脸不知尊卑。”
王嬷嬷脸色一白，战战兢兢跪下。
“姑娘，您看在老奴伺候你多年的份上，就饶过老奴这次吧。”
“鸳鸯，你帮我回了老祖宗，奶娘虽有错，迎春还得感念她那一口奶水恩，不如就给她换个清闲差事吧。”
迎春这话，挑明了不愿要王嬷嬷了，王嬷嬷不敢置信得望着她，好像突然就不认识这人一般。
包括琮哥儿在内，都有些莫名。
鸳鸯回过神，对着二姑娘点点头笑道，“这事儿简单，她奶大姑娘本是分内之事，怎可挟恩求报，府上莫不是没给银钱不成？”
说罢，朝外喊了声，几个粗使婆子很快走进屋来，堵上王嬷嬷的嘴拉出去，待她们都走后，迎春走到琮哥儿身边，仔细给她擦掉身上的泥。
“你做什么趴地上哭闹，我还能让你在我这儿受委屈，我也就罢了，孤零零一个姑娘嫁出去完事，你却是个哥儿，将来要长久得在府上住，甚至还得顶立门户自个做老爷，今儿被个奶嬷嬷踩下脸面，往后可有人愿意跟你？”
“二姐姐，你处置王嬷嬷是为了我？”
“可不，往后你得常来让我督促读书，哪能让你不舒坦好寻到借口偷闲。”
“那姐姐你的名声……她到底是你奶嬷嬷，若是府上人说你冷血无情怎么办？”
“说就说吧，犯不到我面前来，又有什么要紧，如今什么都比不上你读书要紧。”
洗了手上桌吃饭，琮哥儿拿着双眼直盯着迎春看，也不知道迎春是不是穿来的，跟他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不是号称呆姑娘么？拍桌子都不嫌手疼。
三春的伙食极好，也就比在老太太处用得稍差一些，跟宝都是一样的份利，大冬日里能吃上鲜鱼蔬菜，比琮哥儿好太多了。
连着一周都没吃上几口热乎肉，贾琮都有些想肉吃了。
“多吃点鱼，脑袋才聪明，上午我已写完了一本三字经，你拿去卖了，顺道给我买几本游记来，你林姐姐多思多虑，若能给她找点事做最好。”
想起林姑娘，迎春眼神一亮，“对了，你林姐姐是正经读完了四书五经才来咱们府上的，她那先生是个有才的，听说是考上二甲的正经进士，比学里老太爷强多了，回头让你林姐姐多教你些。”
“司棋，你去帮我找匹大红锦布来，还有针线篓子，小孩儿长得快，刘嬷嬷眼睛不好，做得不如咱们好，也不如咱们几个快，下午去林妹妹那儿讨嫌，让她也帮帮我，给你把新年的衣裳做出身好的来。”
“唉，奴婢这就去。”
司棋兴高采烈跑出去，一点没觉得姑娘浪费东西，如今姑娘能这样，屋里的丫头才算看到了盼头。
二姑娘手上大红的布料不缺，王嬷嬷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拿回去这些不过便宜她媳妇，更何况料子大打眼，又比不得首饰银子贵重，是以才留下不少。
取了布拿了线，迎春用过饭打发了贾琮，便带着司棋和绣橘去了碧纱橱，宝不在，屋里只林姑娘一人，刚走进去便闻到一股药味。
“妹妹病得重了？”
“二姐姐来啦，快坐吧，天这么冷，还劳烦你过来一趟。”
“我也不是平白来一趟，不过是想借你的丫头赶制身衣裳。”
躺在床上的林姑娘一怔，“姐姐新年的衣裳尚未完成？那真得快些做才是，紫鹃，你与袭人姐姐说声，让她把晴雯给我用会儿，她手艺好，做的衣裳好看。”
“哎，我这就去。”
紫鹃走出内屋，朝外屋喊一嗓子，晴雯放下手里的活就来了。
“林姑娘，您要我帮着做衣裳？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做好了给你么？”
“我是想麻烦你给二姐姐搭把手，她找上门来，必是为着你，你手艺好大家都知道的。”
“二姑娘？您要做大红的衣裳？听闻三姑娘已经做了身大红的。”
晴雯蹙着眉，取过布料仔细瞅着。
迎春笑了笑，“给琮哥儿做的，他人小涨得快，还总糟践衣裳，刘嬷嬷一个老妈子做不了那么多活，好晴雯，我没做个哥儿的衣裳，你帮我裁剪裁剪就好。”
“给琮三爷做？”
晴雯下意识就想丢开手，这会儿林姑娘也穿好衣裳起了身，对迎春的话更加惊奇。
“二姐姐怎么突然管起琮哥儿的事了？紫鹃，你还未上茶呢。”
“他今儿跑来我那，闹着我教他读书写字，还巴巴得说要给我买糖买头绳，我一个做姐姐的，总得回礼不是？”
迎春笑了笑，又望向晴雯。
“琮哥儿的身量你是见过的，他原先糟蹋够了衣裳，还穿过宝的，听闻还是你改制的，你帮我裁大一些，回头我自个给他改改。”
晴雯叹口气，“好吧，既林姑娘和二姑娘都托了我，那我也不好推辞，只是我到底是宝的丫头，给姑娘们做倒还好，却不好给琮哥儿做衣裳。”
迎春点点头，并未为难她，回头给林妹妹一个感激的笑，林妹妹也笑了出来。
“既然都是做，二姐姐何不把鞋面也给做了，三妹妹和袭人晴雯她们做了多少双，都不够穿的，还要老祖宗请外头绣娘做。”
“也成，那鞋面我会，我自个裁就好了，如今先将衣裳做完才是正经。”
迎春今儿在林姑娘这里说了不少话，还说得有条有理的，林姑娘笑着看她，看她从一个万事不理的人变成个管家婆，真正做得比三妹妹还夸张，三妹妹也没对宝贾环的事这般上心呢。
玲珑心一颗的林姑娘微微笑了笑，取了针线帮着一块儿做，有了指望的人终究不一样，也不知贾琮是怎么个想法。
再则，二姐姐那般宝贵她庶弟，三妹妹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为何从不上心？总围着宝异母兄弟打转？听闻贾环还挺想跟三妹妹走得近些。
晴雯裁好衣裳，走出内屋，被袭人逮了个正着，“里头忙什么呢？怎么都在做衣裳？二姑娘要给宝二爷做？”
“若是她要给宝二爷做，我自然是得留下的，可惜人家是给自个亲弟弟做的，往常也没见她上这份心，平日虽跟宝二爷走得亲近，总没见过她一针一线。”
袭人眉头微蹙，“莫不是琮哥儿？琮哥儿莫不是想讨好老太太？你也知道老太太爱红，各处的爷们都不穿红，唯独许了宝二爷的。”
“你还管得着人家讨好老太太？琮哥儿难道不是府上的爷们？你瞅着琏二爷不挺被看重么？那也没越过咱们宝二爷去不是？”
晴雯并不在乎，只取休息养神，袭人却觉得不能放任，走出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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