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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汉文顺着窗户溜进屋子里,里面没有人,也没有点灯,不过屋外月光透进来,也能朦朦胧胧将屋子照亮。
一楼整个是大厅,上首两张太师椅尊在中央,下面分开两排扶手椅坐落左右,看起来是平日里湖匪们聚会的地方。旁边一道回折的楼梯通向二楼,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掩着的木门。
许汉文抬脚正要上楼,突然发现逢单的台阶上全部覆盖着一层薄灰,而逢双的楼梯中央干干净净,顿时明白了这楼梯恐怕还带着厉害的机关。
踩着逢双的楼梯,一路跳着来到二楼木门前,摸出把薄匕轻松地将木门撬开,许汉文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
许汉文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内息运行了一个周天,发现香味并未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走进房间,里面摆着几排柜橱、桌案,上面大大小小林立着各种精巧玩物。一个长条形的方几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方几上左边摆着熟悉的羊脂白玉瓶,右边摆着一只脑袋大小的炉子,炉子似青铜材质,外壁上印着九宫图案,显得古朴庄重,想必就是一同失窃的八宫炉。
此刻,一缕缕淡淡的白烟正从八宫炉的炉眼中冒出来,散道空气中,刚才在门口嗅到的奇异香味更加浓烈了。
“原来,八宫炉除了炼丹,还能用来做香炉啊。”许汉文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抬步向两样宝贝走去。
刚走了七八步,许汉文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不妥,不是眼睛看见,也不是腿脚触到,单单是心底涌起地巨大危机感。
毫不犹豫地全力蹬腿,双拳前挥,身子向后跃去,许汉文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人影出现在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上,自己打出去的拳头落在对方身上,着手处坚硬似铁,但拳头与它相击,又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样怪异的感觉让许汉文感到很不舒服。
许汉文踉跄地退开五步,这才看起眼前出现的人,一身大红袍,头圆身子圆,高不足五尺,身体的宽度也不下于五尺,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大肉球,原本想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实在短了,只能勉强搭在一起。
“你是什么人?”突然出现的怪人让许汉文泛出极度不妙的感觉。
怪人没有理他,晃着肩膀向旁边迈了一步,口中说道:“怎么回事?来的怎么是个凡人,白白浪费我一炉‘醉龙香’。”
“没事,没事,这凡人是白娘子的姘头,把他拿下了,在引白娘子过来就是。”许汉文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汉文扭头一看,惊讶道:“辟福?”
“可不就是我嘛。之前的帐,小爷今天一并和你算了。”辟福堵在二楼的门口,狞笑着伸出右手,新接的胳膊还没有完全长好,看起来还是有些不自然。
但是辟福一个,自己都不是对手,更别说对方还有一个看起来古怪的帮手,许汉文心里着急,脸上却越发的平静,瞥见那个圆圆的胖子又向旁上走了一步,横着走的?联想到他的长相,许汉文心里一动,这家伙不会是螃蟹吧?
现在不是揣测敌人物种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许汉文大喝一声:“看我淋你个狗血淋头!”说罢,左手一扬,一片黑色向辟福笼去,然后全力发动咫尺天涯,右手带着一道寒光义无反顾地向辟福斩去。
辟福吓了一跳,上一次被淋了一身狗血、砍掉右手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心中难免虚了一下,下意识向旁边躲了一步。
许汉文视死如归的一刀施展到一半,手腕一松,将手上匕首甩出去,自己的身子已经一拧,趁着辟福让开的空隙,从二楼的房门冲了出去。
“叮”的一声,匕首在青石的墙面上溅起一片火星后摔到地上,尖端折了一小段——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旁边,那边黑色也已经飘飘荡荡落了下来,哪里是什么狗血,分明是一块黑巾而已。
“辟福老弟,即便对着一个凡人都如此谨慎,实在让巴骄我大开眼界,哈哈哈……”胖子巴骄乐得两个拳头在胸口乱锤,脚下依旧一步步横的走着。
辟福被许汉文戏耍一记,又被巴骄奚落一番,气得满脸通红,扭身就临空向许汉文追去。
许汉文施展咫尺天涯冲到一楼,脸上白了一白,大概是这一招使得多了,抵抗力增加不少,这一次居然没有吐血。
刚在一楼站稳脚跟,许汉文就听见脑后生风,斜眼撇去,辟福正带着腥风合身扑来,双手指甲生的老长,一副不把许汉文撕碎不罢休的样子。
“看狗血!”许汉文双手一扬,一片漆黑的东西挡在辟福前扑的道路上。
辟福心里还有点顾及,身子侧移三尺,避开那些黑东西。黑东西“簌簌”地落到地上,竟然又是一些破旧的布片。这一耽搁,许汉文已经跑到一楼的门口了。
辟福感到巴骄看热闹的眼神火辣辣地落在自己背上,气得他都快把牙齿咬碎了,加速继续追了上去。
“这回是真的啦!”许汉文扬手又打过来一片东西。
这次许汉文出手的时候,辟福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就是一块黑色的破布。
左手轻轻将跑过来的黑布挑开,倒不是黑布有什么珍惜,只是辟福还是怕许汉文在黑布上做什么手脚。
“还想骗……”辟福挑开黑布,破了许汉文的骗局,脸上正要露出几分得意,突然发现黑布后面还飞过来四、五颗鸡蛋大小的圆球。
有古怪!辟福正要向旁边躲开,那几个小球滴溜溜一转,相互撞在一起,“砰”的一声,炸成一片血雾,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确实是实打实的黑狗血。
辟福身形一凝,双手四下挥挡,还是有几点狗血沾到了他的身上,引得他体内妖元一阵动荡。
“我说了这回是真的啊。”许汉文“哈哈”大笑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抹,云月符发动起来,整个速度顿时提升了一大截,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辟福扯下一块衣袖,将身上沾着的狗血擦掉,调动妖元,又追了上去,虽然他的速度要比许汉文还快一些,但耽搁了这么一会儿,要想追上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咦?这个人倒是有趣。”巴骄依然站在二楼,看着许汉文和辟福一前一后从一楼的大门口消失,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也不去追赶。
许汉文身上带了能够瞬息逃匿的云月符,却一直隐忍不用,通过或真或假的手段,让辟福和巴骄都放松警惕,得到一息空隙,这才发动云月符,争取到了最好的逃跑机会。
刚才自己伏击的房子是背岸而建,从大门冲出来,面对的正好是太湖,云月符发动起来,踏水而过与陆地无异,许汉文也不改变方向,直接向湖面冲去,越过这片湖面再过七十里就是姑苏城,不到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依照之前几次和辟福打交道的情况来看,许汉文还是有信心在辟福追上自己之前跑回城里。
现在只希望那个看上去怪异的胖子巴骄不要追得太快。许汉文脑子里念头一闪,人已经越过了大半湖面。
虽然距离满月还有几天,但是脚下的湖面中依旧倒映出黄澄澄一大块月亮,许汉文无意中瞟了一眼,一点黑色在水中月亮的中心迅速扩大,瞬间将水中月亮撕得支离破碎。
许汉文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全力要冲过这一片水域。
水面已经完全沸腾起来,月亮零散地像胡乱洒开的星星,一个硕大的拳头带着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向许汉文的后背砸去,拳头上带着红色的厚厚甲片,看起来就不像是人类所有。
许汉文只看一眼就明确了两件事,第一,自己绝对躲不开,第二自己绝对接不下。右手伸到怀里摸到随影珠上,正要捏开,忽然犹豫了一下,又松开手,脸上露出一种决绝的神色,左手在袖里一抹,口中大喝一声,双手凝聚全身内劲向红甲拳头上挡去。
“轰”的一声巨响,半空中陡然炸开了一片水雾,许汉文的身体被高高抛起,以更快的速度向湖岸对面抛去。
“嘿嘿,你以为我是辟福那个笨蛋吗?黑狗血对我可不起作用。”红甲拳头的主人显出身来,是一个身高近丈、腰围不过尺的瘦竹竿,那还是因为他的驼背有些严重,不然显得更加高瘦。瘦竹竿挥了挥拳头,他的左手看起来有常人无异,右手拳头却颇为吓人,足有自己脑袋那么大,上面覆着厚甲,月光下泛起一片红色溜光,像饱浸了鲜血一般。刚才许汉文抛出来的两枚“狗血弹”被激起的水雾冲散,并没有给瘦竹竿造成任何影响。
许汉文双手上的皮肤肌肉几乎已经被炸烂,十指骨骼粉碎错位的不成样子,从手腕到肩膀的臂骨也断成了七八节,可以说是凄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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