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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了山,夕阳是那样柔和,下过一场急促的雨,天空染着梦幻的粉红色。
无人欣赏这幅美景,警笛的声音不断盘旋着,与儿童的啼哭夹杂在一起。
程珞看向那枚被鲜血染红的兔子发卡,慌乱地向躺在地上的裴谦弈奔去。
“我没事。”
令人安心的温度从小臂上传来,裴谦弈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两道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你哪里受伤了?”程珞的声音有些哽咽,虽是极力控制,身体还是忍不住轻颤着,小心地探向他的领口。
“没有受伤,”裴谦弈松开怀抱,与她额头相抵,握住她的手低声重复着,“没有受伤,是我不小心蹭上去的血。”
“我看到那个人拿着刀……”程珞摸上他的胸口,感受着一道道猛烈而急促的心跳。
“他刺歪了,然后有人来帮忙了。”裴谦弈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着,“现在没事了。”
程珞轻轻“嗯”了一声,取下那枚染血的发卡,两人彼此搀扶着站起,周遭的嘈杂这才如潮水般涌来。
意外,这两个字太令人胆战心惊了。
很多东西她只在新闻报道中见过,未曾想到有一天就降临在自己的身侧。
“你看。”裴谦弈碰了碰她的手背,从塑料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圆形卡片,“我抽到土星了。”
“对了,还有创可贴,我给你贴上吧。”他又翻出一盒创可贴,目光下移,“你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是不是崴到脚了?”
程珞接过那张土星卡片,眼眶有点酸涩,怔怔地看着他,“没有。”
裴谦弈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那就好。”
手臂再次被他握住,程珞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仔细打量着他垂眸模样。
“那个坠子,好像碎掉了。”裴谦弈抬起手腕,那处只剩下一根细细的黑线。
程珞捏起那根细线,两人视线交汇,还未溢出任何字眼,耳边便传来另一道声音。
“先生您好,可否方便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来者一身警服,干净利落。
裴谦弈点了点头。
很快,各大社交媒体便出现了本次游乐场事件的讨论,有人拍了模糊的照片,还有人作为亲历者描述了当时场景。
新闻很快登上头条,游乐场管理不到位,在发布兼职广告时没有认真筛选,让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男人穿上了玩偶服。当天他突然发病,持刀伤人,直接导致了三名儿童死亡和十二人受伤。
两人回到酒店,还没来得及坐下,寂静的房间猛地传来急促的手机振动。
当晚,他们第一时间退房,定了最近的返程机票匆匆离开这座城市。
医院走廊,梅芸面色苍白地踱着步子,警察已经离开,带走了她最为信任的那位秘书,只剩下她一人等候在急诊室外。
这一夜,谁也没能睡得安稳。
除了方植。
他上午九点多钟才醒来,睡眼朦胧地看了眼手机,惊得弹坐起来。
脑袋倒是不痛,毕竟他也没喝多少酒,就是特别想睡觉。他掀开身上的毯子,平日里再是神经大条,此刻也涌出了不少疑虑。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去机场,动作快点,还来得及!
“我晚一点点到,马上来!”方植忙给白悦发去消息,囫囵洗了把脸,火速叫了辆车,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
“小伙子你很急吗?”司机打量着他神色,“今天有马拉松比赛,好多地方都不让车子过,得绕路。”
“我确实急,麻烦您尽量快点,谢了。”方植叹了口气,反复刷新着消息界面。
果然没回消息,这下迟到,估计要被白悦翻好几个白眼。
“我也想快,但是路少车多,你瞧,已经堵住了。”司机缓缓停下车,却没听到任何应答,“诶,小伙子,你发什么呆?”
“您直接结束行程吧,我有急事,对不起!”方植夺门而去,马路上已是水泄不通。
他曾经帮白悦做过一个紧急求救系统,就在刚刚,那个系统生效了,发来的定位在偏僻的郊区。而她的手机已经关机,无法打通。
共享单车呢?
方植匆忙向四周望去,做了几次深呼吸,先把消息发给了白老板。
他一边朝着另一条街道奔走,一边试探着进行了一次消息记录恢复。
汗水沿着脸颊滑落,方植停下脚步,双眼微微瞪大。
“明天我叫个车去接你,车牌号发你了。去机场前,给你
准备了份礼物。”
常思青用自己的号给白悦发了消息,他一定另外安排人接走了白悦!
他要干什么?
这一辆单车是坏的,这一辆的二维码被人涂过,白老板的电话没能打通,一切都令他愈发焦急。
他已经报了警,接线员问明白情况后,虽说会立即安排,语气却有些质疑。
“哥哥?”耳边有人迟疑地叫了他一声。
方植回头看去,是个戴眼镜的男孩,应该是中学生。
“弟弟,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急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先去找其他人吧。”他话还没说完,视线已经转向马路,对着迎面驶来的摩托车呼喊。
“先生,您方不方便借我下摩托,价钱好商量!”
“不借!”两个笃定的字眼落下,摩托车很快便没了影。
“你不记得我了吗?”男孩依旧跟在方植身侧,语气认真,“我那次找到了一个姐姐的猫,你带着我去了文具店,买了新书包。”
方植恍然想起什么,朝他点了点头,随口道,“你怎么没去上学?”
“我刚中考完,放暑假了。我成绩不好,以后不读书了。”男孩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又道,“哥哥你有什么急事,马路上很堵,我攒钱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你要借吗?”
“就在这吗?”方植眼睛亮了一下。
“在,你等我。”男孩迅捷地跑开了,不一会儿便熟练地将车骑了过来。
“谢了弟弟。”方植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不读书也有别的路走,等我回来请你吃大餐。”
方植调节了一下座椅高度,骑上去蹬了两下,喊道,“你电话号码多少?”
男孩在身后大声报了一连串数字。
“行,我记住了!”
山地自行车的质量很好,踩起来也更快,方植听着导航的指令,穿梭在拥堵的车辆之间,衣服被吹得鼓起一个小包。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放在了网约车上。
手机接二连三地响个不停,他决定之后再去处理,又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寂静的病房里,裴邢终于睁开了眼。
“阿芸……”他嘶哑地问候着,梅芸紧紧握住他的手,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啜泣。
裴谦弈投去关怀的一瞥,安静地与程珞一起走出病房,轻轻掩上了门。
裴邢身上有几处砍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也幸亏他在走进那栋烂尾楼前就及时报了警。
李秘书昨夜被带去录口供,主犯似乎是她的叔叔。
昨夜梅芸难掩疲惫,并未多说。
门再次被推开,梅芸将手机递给裴谦弈,转身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白老板给我打了几个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帮我回一下。”
电话拨通,那边传来的声音可谓愤怒。
“梅芸,你的那个狗屁养子现在滚到哪里去了?敢绑架我的女儿,白悦要是出了事,我一定……”
话只说了一半,那边便仓促挂断了。
裴谦弈将内容告知程珞,气氛又染上些许沉重。
“我跟我妈说一声。”他揉了揉她的肩颈,“没事的,我们马上把事情弄清楚。”
程珞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腕,点点头。
余光之中,她又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正欲出声,那人却用食指在唇边竖了竖,神色恳切。
程珞向她走近。
“裴总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她点点头,向来沉静的女人颤抖着塞了一个信封在她手中,“谢谢,我走了,再见。”
一切发生得太快,程珞再抬眸时,人已经不见了。
只是有一颗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食指,又晕染在了信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