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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如果情绪有具象,
在贺晁话音中,李佑的脸一瞬就被燥热侵袭了。
他慌乱地眨了眨眼,却是没法说出一句话来反驳自辩。
好在,贺晁真的没再继续向前,
与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病房内陡然陷入沉默,
贺晁也有所收敛,他知道李佑舌头受了伤不便说话,
也没想逮着一个病号捉弄,
“要开灯吗?”
听他问,李佑却是紧接着摇了摇头,
摇完才意识对方看不到,又艰难地说了两个字音:
“不、用。”
现在这幅样子,
他不想被贺晁看到。
听他拒绝,
贺晁也不勉强,捞过病床边的椅子拉过,
就大咧咧坐下了,自顾自捞出手机来问,没有再理会李佑的意思。
他安静下来,李佑却还有好多话想说,他想问问贺晁为什么在这里,
也想问其他人,最要紧的是,是他想向贺晁道谢。
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
李佑怕再不说,以后就没了合适的机会。
他分明就没多想。
虽未得到肯定答案,但贺晁拼凑着学校里的传闻,也能猜出个大概。
现在他知道了,却没法对贺晁解释那是主角光环。
李佑是他眼皮底下被人当街掳走的,是他晚了一步。
贺晁无所顾忌,大方地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难道你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贺晁又问了一句,“难过吗?”
这次愣神的人换成了李佑,他没想到贺晁会主动提起,“不算好……也不算、不好吧。”
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
李佑似乎意识到这个话题太沉重,努力想缓和气氛,“不是,你别、别多想,我们家、有些,复杂……”
又是磕磕绊绊的解释,“不是、的……”
贺晁掀开唇角笑了,却是没立刻作答。
贺晁一愣。
傻子。
他嗓音平淡,一句关心的话也被他说成了无关紧要的语气。
李佑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只有李佑的母亲苏婉和李年到场,而再见到李佑后,苏婉又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李年当即顾不上被推进手术室的李佑,转头又照顾起苏婉。
半晌,他端着水杯,一抬下巴,脱口而出了自己最想了解的事:
“你承认对李年竞赛作业动手脚到底怎么回事?”
李佑这个小少爷,不是家中最受宠的,却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个。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可对上少年在黑暗中也格外专注的视线,贺晁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心实意。
只不过他看李佑的可怜样,又忍不住嘴欠:“哦,你想如何谢谢我?”
贺晁又是嘲讽地一扯嘴角,明明该伤心的是自己,还在这替被人找补。
这话题转的突兀且生硬,李佑反射弧一时没跟上,愣愣地应了一声:“嗯……”
经此一遭,他才察觉到李家的一点微妙。
今夜的贺晁太过反常,李佑对他的本性暴露有些措手不及,恍了下神。
这话,他前世也问了自己无数次,他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李家无人,他出面守了李佑一夜,第二天一早见苏婉已经醒了过来,他才离开了医院。
如何报答贺晁,他确实没想好,想来对方也不是在意物质的人,送礼或许太过虚伪表面,而且,他也不知道,贺晁想要他怎样。
至于报答什么的,他当然是说着玩的,他没想从李佑身上讨到什么好处,也没有任何图谋。
那些话不过是骗李佑玩,那傻子还真天真的相信了,不用看,他都知道那病床上的人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他,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报答他。
他不知道李年是什么样,但是他看李佑,也没觉得那么差劲,不明白他家人是怎么回事,都是一个父母,还玩差别对待呢。
按说这守夜的活,实在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可李佑孤身一人躺在医院,除了昏迷的母亲,就只有二哥李年来看过他。
李佑后知后觉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淡淡地摇了摇头,猛地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开口说话:“没有,习、惯了。”
沉默几许,少年又吐出两个字:“你说……”
病房内陡然陷入沉默,静谧流淌,方才那些轻松的氛围又凝滞了起来,呼吸落地可闻。
贺晁不笑了,思索半晌,转移了话题:“你父亲和大哥大姐下午来看了你,天黑才离开。”
没关系,这些已经伤害不到他,所以他觉得无所谓,但他没想到贺晁会在意。
可没多想的贺晁却沉了脸色,又把椅子拉近了一些,咣当一声,环手抱臂地看向床上的李佑,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你和你二哥关系好吗?”
贺晁上前探过上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只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明明本该在昨晚就出现的人第二日下午才姗姗来迟,陪了一下午,又匆匆离开。
这样单纯,又没有能力自保,贺晁突然有些想不到,李佑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了。
缓了缓,
李佑又去看贺晁,因着现在说话不便,
想说的话便在心里转了几个来回,斟酌再三才开口:“谢谢、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还有昨夜……”
这话说的实在粗俗,李佑睁圆了眼,却反驳不出一句话。
这话问的奇怪,贺晁用的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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