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雪中春信15
“什么猫？”缇婴迷糊，“哪里有猫？”
她转脑袋，张望夜猫踪迹。
江雪禾莞尔。
他问：“你还醉着呢？”
少有醉酒的人承认自己醉。
偏偏喝醉酒的缇婴，远比寻常时分乖。
她拖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头重，脑子里浆糊一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缇婴承认：“嗯，我还醉着。”
江雪禾慢吞吞道：“看来，叶道友的符，作用没那么好啊。”
缇婴：“啊。”
但是他看不出她是贪图于他身上的某一处，还是她仅仅是不喜欢他此时的外表。
一直无法恢复真实的他，此时此刻的江雪禾，不算是让少女怀春、一眼定睛的美少年。
她脸颊绯红，睫毛颤动。
江雪禾心中一动，俯眼。
此时的她，脑子转得太慢。
江雪禾的手碰到府上，一直发呆的缇婴却忽然回过了神，一把捂住自己额头，不让他继续。
可他立在静夜林中，簌簌清清，宛如雪飞。
江雪禾注意到缇婴眼珠乱转，轻轻瞟一眼他的手。
江雪禾看她没有哪里不舒服，便思量着应当把她哄得差不多了。心情好的缇婴非常乖顺，会任由他安排。
她看到少年清润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妍红的唇瓣……月光拂落，穿着扫洒弟子高领道袍的少年师兄，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江雪禾耐着性子，柔声哄她：“小婴？不疼的。”
不等她想通，江雪禾仍轻飘飘的：“撕了吧。”
缇婴眼中光慧黠。
他扬眸瞥来一眼，眼中没有多余的情感，但他的温润与安然，都让缇婴心头痒得，喘不上气——
他被取悦。
缇婴想起之前被他糊弄过去的那一出了：“你的不为人知的爱好呢？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迷糊，你总糊弄我！所有事情我都记得的。”
江雪禾犹豫一下，左右看看。
他已满足她那变回原身的愿望，她应当同意他摘掉她额上的醒酒符了。
江雪禾反手握住缇婴的手，带着她入那竹林。
——
缇婴晕晕地靠着一竹竿，江雪禾俯身于身前。
她抬眼时，理直气壮的声音怔住了。
缇婴暴露她的狼子野心，贪婪地仰头看他：“你变回师兄的模样，我才让你动我。”
月明照林，小径旁林木葱郁，月光清浅。
江雪禾轻声：“师兄也会画符，我帮你重新画。”
她看到丑陋师兄抬了眼。
他喂了她一点清水，又问她饿不饿。她都摇头。
他见她反应不过来，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她只傻乎乎地抬头看他，抓着他的衣袖，乌黑眼睛清澈，却呆。
江雪禾不动声色：“不为人知的爱好？你先说。”
缇婴一动不动，江雪禾便认为，此话到此结束。
她醉酒中，都还有一腔自顾自的嫌弃：“你好丑，我看着害怕。”
缇婴恍然：原来是想和她做交换。
真奇怪，他明明顶着这样的脸与平淡的眼睛，但是睫毛浓郁，抬眼一瞬，缇婴洞察一些心间酥痒。
她拽着他衣袖的动作，对他的一腔亲昵，皆让江雪禾感受到了一些他一直在寻觅的东西。
江雪禾俯着脸，一手轻轻托着她下巴，让她抬脸，他冰凉的手指碰触她额心的那张纸。
有一瞬，她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看着他的颊腮、下巴，还有那看不到的被高领藏起的脖颈，缇婴后知后觉，猜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爱好是什么了。
在缇婴认识的男子中，前有白鹿野，后有叶穿林，江雪禾并不惊艳。
他早看她额上的那张醒酒符不顺眼许久了。
她说：“撕了醒酒符，我不就要一直醉，醒不过来了吗？我怎么和你说话呀？”
江雪禾睫毛一动。
缇婴怔忡。
缇婴：“我没有不为人知的爱好……”
她便低着头想。
江雪禾：“怎么了？弄疼你了？”
缇婴闷闷摇头。
她仍偷偷看他，目光从他的手，转到他脸上。
缇婴在心中将几个认识的男子的美貌比来比去，不得不失落地发现，师兄比不上其他人。
可她还是忍不住偷看。
江雪禾有点察觉她的心思，他顿一顿，询问：“你觉得叶道友如何？”
缇婴眨眼：“叶师兄是好人。”
江雪禾：“……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好看？”
缇婴静了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江雪禾一口血哽在喉间，无言以对。
很早时候，他便发现缇婴看人，喜欢以相貌评价。他曾觉得不对，但因为她撒娇卖萌实在熟练，他竟一直没有纠正过她。此时恶果自食，缇婴对男子相貌的评价，已经由江雪禾，转移到了旁人身上。
江雪禾半晌，轻声：“我觉得，不应以貌取人。”
缇婴没有回答他。
她眼睛一直流连在师兄面容上，流连在师兄秀美的唇瓣上。师兄与她说话，嘴轻轻张合，唇瓣红润艳丽，缇婴便生出烦躁与饥渴。
她还是觉得这是一块看起来十分甜的柔软饴糖。
她还是想尝尝。
其实上一次尝过，并不甜，只有另一种奇怪的诱她深入、舍不得离开的感觉。然而那毕竟已经过去好几日了，缇婴不觉想，万一我当时感觉错了呢。
万一其实很甜呢？
可是……师兄禁止她亲。
师兄说，亲了他，就要和他一辈子绑在一起。
缇婴并不是觉得和他绑在一起很差，她是初入凡尘，流连人间繁华与修行求强，她心中的狡黠告诉自己，不能稀里糊涂做出一辈子的决定。
万一日后反悔了呢？
万一迷恋师兄，影响她的求道之心了呢？
缇婴在心中犹犹豫豫，总是觊觎江雪禾，却又怕自己吃亏，怕委屈了自己。
缇婴忽然“啊”一声，额上有些痛，她瞪大眼睛，看一张符纸，在江雪禾手指间烧起来了。
江雪禾烧了叶穿林的符纸，低头看她微红的额头，哄她：“没事，没有伤。”
缇婴抱怨：“很痛！”
其实没多痛，但她忍不住冲他发火——怪他不让她亲，怪他用条条框框约束她。
江雪禾看出她又开始发脾气，心中虽诧异自己哪里惹了她，但他对她一向很顺着。
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吹两下。
缇婴眼中的戾气，渐渐淡了下去。
江雪禾的手指点在她额上，轻轻勾划：“我帮你重新画一张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